第43章 裝夠了麼
離醉說著,腳微微用力,那雙佈滿了瘡痍的手就在他的腳下化為一灘肉糜。
暗裔發出了痛苦的哀嚎,他的面部都痛得扭曲了,咬著牙破口大罵:
“離醉!!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你、你竟然這麼對待曾經與你一起浴血奮戰的部下,你不得好死——!”
這激昂的咒罵聲將白柔給驚醒了,隨即她發現自己被一個人抱在懷裏。
白柔沒敢睜開眼睛,只是將眼皮掀開一點點的小縫隙,想要看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結果鼻子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微微往下看去,是暗裔那隻被離醉踩攔了的手。
白柔心裏咯噔一聲。
她發現自己還活著,不僅還活著還被離醉抱在懷裏,而且這會兒離醉已經找到了暗裔,正在收拾他。
白柔害怕得大氣都不敢喘,當做無事發生繼續閉上眼睛裝暈。
這時,離醉不屑地輕哼道:
“浴血奮戰的部下?暗裔,不是本尊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腦子沒怎麼長,卻淨長你那厚如城牆的臉皮了。”
白柔還是第一次聽到離醉說這麼多話,還是損人的話。
暗裔一聽原本因為疼痛漲紅的臉就更加紅了,還不等暗裔再說什麼,離醉又道:
“能為本尊所用的人,不在乎實力的強弱,只在乎忠心與否。”
“你挑唆狼族意圖謀反,本尊本該殺了你,但就念在你也曾與本尊赴火蹈刃過,本尊這才留了你一條狗命。”
“你當真以為是你自己衝破了封印?呵,天真。”
離醉說著,挪動了一下腳,這回更是直接踩在了暗裔的臉上。
然而暗裔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一樣,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離醉宰割。
帶著自己血肉的腳底死死地壓在臉上,還有那不斷鑽入鼻腔的血腥味,這種窒息般的壓迫感讓暗裔喘不過氣來。
沒想到僅僅是過了幾千年,離醉的實力竟然增長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他催動了全身的力量,卻還是衝破不了離醉對他的壓制。
他竟然毫無反手之力!
“本尊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中用。”
離醉下發了最後的通牒,暗裔這纔想起來想要求饒。
“我、我錯了……”
“我知道錯了,魔尊殿下,饒了我吧,再給我一次機會……”
暗裔感覺到了離醉的殺意,驚覺身體已經慢慢僵硬。
一種侵入骨髓的陰冷漸漸滲透進身體,他立刻催動身體裡的紅蓮業火來抵禦這樣的侵入,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
他的紅蓮業火竟然也無法使出來了?!
離醉猶如鬼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背叛本尊,燒了本尊的萬魔宮,殺了本尊上千名魔奴,本尊都可以對你網開一面。”
“但你竟敢毀了它,便是觸犯了本尊最後的底線。”
白柔還以為離醉口中的它,是裝著離醉內丹的乾離鈴。
畢竟那可是關乎於離醉性命的東西。
而離醉卻將視線落在了那副被暗裔撕破的舊畫卷上。
暗裔著實怔了一下,隨即他立刻反應了過來,害怕得大叫道,“不!!魔尊殿下,您再給我一次恕罪的機會,我可以將那東西復原的!”
“我可以的,這只是一個細微的法術,我能做到,我一定能做到的!只要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需要了。”
離醉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移開了自己踩在暗裔臉上的腳,抱著懷裏的白柔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破鏡難重圓,撕毀的畫亦是如此……”
暗裔沒有讀懂離醉的這句話的意思,看著離醉轉身離開,還以為自己有機會逃走。
暗裔剛想站起身來,突然腹部傳來劇痛。
噗嗤一聲,一根巨大的冰凌從他的肚子破膚而出,血液飛濺在身上,就連腸子也掛在那冰凌上,白與紅交錯開來,透著詭異的美感。
暗裔的眼球瞪得老大,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死法竟然是這樣的!
離醉是什麼時候在他的身體裡植入了冰蕊?為何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但無論是什麼時候都已經不再重要,他的生命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刻。
未幾,一顆妖丹從他被開膛破肚的腹部滑落出來,漸漸地消散在了眼前。
緊接著一把無形的火從冰凌的末端燃起,逐漸融化了冰凌,吞噬了暗裔,又吞噬了這間佈滿了血腥氣息的屋子。
大火燃盡之時,房間卻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那副泛黃的舊畫卷依舊完好無損地掛在牆面上,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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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被離醉抱著,身體已經變得僵硬,但她不敢睜眼,也不知道離醉要抱著自己去哪兒。
想到方纔暗裔死前的慘狀,白柔發現原來天真的那個人是自己。
她究竟是有什麼樣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纔敢對身邊的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對抗,還妄想殺了他。
估計離醉隨便動動手指,弄死她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想到這裏,白柔覺得仙生無望,忍不住有點想哭。
這時,離醉低沉的嗓音響起:“裝夠了麼?”
白柔心裏陡然一驚,她竟然被離醉給發現了?
“裝夠了就睜開眼睛,本尊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離醉的聲音依舊毫無溫度,但白柔總感覺對比起剛纔與暗裔交談,他跟自己說話的語氣已經算是極度的溫柔了。
既然已經被離醉識破,白柔便睜開了眼睛,怯生生地抬頭望了一眼離醉。
她忽然覺得離醉的真身不該是蛟,應該是一條淬了毒的黑蟒。
美則美矣,毒也是真的毒。
白柔咬了咬下唇,壯著膽子發問,“咳,魔尊殿下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裝的?”
離醉眼波微動,“這很重要?”
白柔感覺到離醉那眼中的凜冽,果斷地搖了搖頭。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在離醉的眼皮子底下活下來。
就在白柔以為離醉要問她為何要和暗裔聯合起來謀害自己,又是什麼時候勾搭上暗裔的時候,離醉卻問了她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問題。
“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白柔眨了眨眼睛,如實回答,“我……我不記得了,我有意識的時候就叫這個名字了。”
“不是你孃親取的麼?”離醉又問。
白柔清了清嗓子,避開離醉那攝人的目光,小聲道:“我之前不是說過了,我孃親六界真神瑤池仙姬在誕下我不久後就仙逝了,沒來得及給我取名字呢。”
說罷,白柔發現離醉的呼吸一滯,聲音竟然變了調。
“你說你娘是誰?六界真神?”
白柔蹙了蹙眉,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連魔界的魔族離醉都不知道六界真神就是瑤池仙姬,是個女兒身吧!
“我娘就是六界真神啊。”
“那你爹呢?!”離醉迫切地追問。
白柔搖了搖頭,“我沒有爹,我娘她自己就能孕育生命,我在蛋中度過了九千九百九十年,原本十年後纔會破殼而出的。”
白柔說道後半句,有些怨念,這傢伙問東問西的到底想要幹什麼?
其實她也想問他心裏喊的阿柔是誰,為何會和她的名字一樣呢。
但她哪裏敢問,問了不就等於告訴離醉她會讀心術了麼?
“白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