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情很少見到渡厄生氣的樣子。

    印象中他雖然不善言辭，但是每次賺到錢買到什麼吃的東西都會先給她。

    前半生雖然過得很苦，但是有哥哥在，渡情一直都能夠苦中作樂。

    後來被妖皇殿下意外選中，渡情與渡厄作爲了妖皇心腹的候選，幾經輾轉的訓練讓兄妹二人有了無數次瀕死的體驗。

    那時候渡情格外珍惜生命，只要能夠爬到妖皇指定的位置，好日子就來了。

    但是沒多久意外發生了，渡情的一次任務失敗讓妖皇則損了數萬民精銳，渡情以為自己會死，但渡厄找到了她。

    渡厄告訴她，有哥哥在，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會幫她扛著。

    渡情不想連累渡厄，於是貌似主動找到了浮止，請求降罪。

    也是那一次，她在浮止的身邊看見了桑弧。

    浮止是準備處死渡情的，儘管她在近百年來作為細作十分優秀，也立下了許多功勳，但細作本來就是不允許出任何差錯的。

    錯，就意味著死。

    渡情不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纔會越過渡厄主動請求浮止賜死。

    但桑弧救了她。

    桑弧說這個姑娘長得很閤眼緣，希望能夠留下來作伴。

    浮止只是猶豫了片刻便同意了，因為他馬上就要去參加一個十分重要的宴會。

    就像是打發一件已經沒用的物件，渡情被賞賜給了桑弧。

    是桑弧給予了渡情第二次生命，在桑弧身邊渡情不需要偽裝自己，更不需要參與廝殺，只需要每日與她談天說地就好。

    烹一壺好茶，聽著窗外雨聲淅瀝，聽她講人間的故事。

    漸漸地，桑弧也開始對渡情交心了。

    二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姊妹。

    渡情也彷彿獲得了新生一樣，她覺得待在桑弧的身邊，纔是她妖生的意義。

    但是桑弧是浮止的側妃，她的生命中不可能只有渡情。

    看著桑弧每日為浮止憂思過度茶飯不思的樣子，渡情心裏是有氣的。

    但是渡情也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和浮止發脾氣的，因為浮止是她的主，而她只是妖界芸芸眾生裡最不起眼的存在。

    渡情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桑弧的身邊而已。

    但隨著桑弧的身體日漸虛弱，渡情也日漸依賴她。

    渡情不敢相信沒有桑弧的日子她要怎麼活下去，於是當桑弧離開後，她心甘情願接受浮止的審判。

    她連逃都不想逃。

    被封印進了石像中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救贖，起碼她失去了感知後就可以不必忍受沒有桑弧的痛苦。

    渡情將沉重的回憶收好，衝着渡厄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沒有胡說，兄長，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桑弧她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在這個世上只有她能夠懂得我的喜怒悲歡，她如今不再了，我也不想繼續蹉跎下去……”

    “這扇門的後面就是她所說的人間吧……”

    渡情扭頭看了一眼，眼神中帶著無盡的眷戀。

    “她曾跟我說過，那日若是我們一起逃出去，就一起去看遍人間的風花雪月，世間百態，剩下的日子裏，她守著我，我護著她，就這麼永遠地生活下去。”

    渡情的聲音又慢又輕，像是已經在腦海中搭建好了那副和諧的畫面一樣。

    “可是……都抵不過這命運弄人。”

    渡情眼角落下一滴晶瑩的淚水，她望向了離醉，秀眉蹙起。

    “小少主與妖皇殿下有七八分像，倒是很好的繼承了妖皇殿下的美貌，但我寧願您能夠更像阿桑一些，她的眼睛總是彎彎的，裡面有無限的柔情……”

    渡情說完這句話後，便推開了溫姣姣。

    說時遲那時快，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渡情一頭便撞在了那塵封的大門之上。

    她的血被瞬間吸食進了門內，最後整個身影都開始變淡了。

    “渡情——！！”

    渡厄大吼一聲，想要將渡情拽回來。

    然而卻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有觸碰到就被擊飛了出去。

    大門震動泛起強大的光波，將渡情整個人都吞沒了進去，溫姣姣害怕地躲在了一旁。

    晁靈去看渡厄的情況，離醉用身體將白柔護在懷裏。

    幻鸞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像是瘋了一樣朝著眾人這邊聚集了過來。

    鋪天蓋地的彩鳥將眾人包圍，卻因為法術的隔絕不能靠近。

    視線全部都被遮蓋，只能從縫隙中看出大門發出的光波。

    溫姣姣緊握著匕首，匕首竟然發出了潛在的妖力，替她阻擋了幾次幻鸞的攻擊。

    她此時離妖界大門最近，也是第一個發現妖界大門悄然開啟的人。

    “打…開啟了，真的開啟了！”

    溫姣姣看著已經不再塵封的妖界大門欣喜若狂。

    千百年來，爲了能夠討妖皇殿下的寵，多少女子喪命在了皇城內。

    又有多少女子死在了陰謀詭計之下，她一直裝傻充愣尋求庇護傘，卻沒想到浮止爲了復活桑弧將整個妖界都放在了籌碼之上。

    可是那又如何，溫姣姣一步一步朝著大門走去。

    妖皇都已經死了，王后死了，步芊芊也死了，還有那些皇宮的其他側妃們也都死了，只有她活了下來。

    溫姣姣笑靨如花般燦爛，她終於能夠得見天光，終於要獲得自由了。

    “你…你們快看，大門開了！”

    晁靈揮手將幻鸞團聚在一起，長鞭帶走了一大片彩鳥，指著妖界敞開的大門喊道。

    然而她身旁的渡厄此時的表情卻一臉茫然。

    晁靈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妖界的大門開啟了，也就意味著渡情不在了。

    就在這時晁靈看見溫姣姣第一個朝著大門跑了出去，她眼眸一眯，心頭一股怒火便涌了上來。

    “那個該死的女人……”

    晁靈不由分說地跟了上去，還不忘和渡厄說道：“肚子餓，你別難過，我現在就去給你的妹妹報仇，我一定要把她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晁靈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後，不知是發生了什麼，白柔他們只聽到了她的一聲尖叫。

    “啊——！”

    這聲尖叫太過於驚人，讓白柔跟著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