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壓低聲音說：“不對勁，咱們小心點，出去看看。”

    沈雲楓點點頭，轉身拿起牆角里的鐮刀遞給陸淺，又拿了鋤頭自己用，率先走出去檢視。

    剛將門開出一條縫，就看見外面月光下一道黑影閃動，一個人不知拿了什麼東西，往外跑去。

    “站住！”沈雲楓眼疾手快，三兩步追出去，將這人拽住。

    陸淺也跟著追出來，一把薅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

    這人吃痛一聲，摔倒在地。

    “好啊！這村裏居然出了小偷了，讓我看看你是誰？”

    兩人把小偷按倒在地，藉着屋裏偷出來的光一看，大感意外。

    “趙二？怎麼是你？”

    這個趙二並非趙家村那位，而是原來村子裏的，當初平安差點就被他給賣給了人販子，他還綁架過沈雲楓，算是壞事做盡了。

    “你竟然沒死？”沈雲楓震驚無比，這個惡人沒死也就算了，還找到了這裏來，“你又來做什麼？”

    這時，院子裡又有響動，兩人尋聲望去，竟見還有個人在。

    那人抓著曬了兩天還沒來得及收進來的地瓜幹瘋狂往嘴裏塞，被噎到了就吐，吐了又繼續吃。

    陸淺和沈雲楓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走神。

    這一走神，趙二便掙脫壓制，也跑過去，抓起地上的生土豆，大口大口地啃。

    土豆是昨天才從地裏挖回來的，沒有洗全是泥，可他好像感覺不到，只是一個勁往嘴裏塞。

    他們兩個應該是餓了很久了，所以才這麼飢不擇食。

    面對這個場面，陸淺一時間沒了主意，小聲地問身邊的沈雲楓，“現在怎麼辦？”

    “先看看，別輕舉妄動。”

    趙二和他的同伴胡亂吃了些東西，但似乎並沒有停下的意思，接著竟然又跑向雞窩，各自抓了一隻雞出來，直接咬向脖頸，吮食雞血。

    雞劇烈地掙扎大叫，但是很快就沒了聲息。

    不一會兒，兩人便弄了一嘴的血，他們丟掉死去的雞，咧著血口看向沈雲楓和陸淺，任由血絲從嘴角滴落，眼裏兇光乍現。

    “不好，快進去。”沈雲楓護在陸淺身前，欲進屋關門。

    不料趙二一個箭步猛撲過來，抓住他手裏的鋤頭，要搶過去，陸淺急忙揮起手裏的鐮刀，砍在他胳膊上。

    “啊——”

    趙二慘叫一聲，撒開雙手，退了開去，另一人也搶上前來，被沈雲楓一鋤頭打中膝蓋，也是慘呼一聲，倒在地上。

    可是趙二瘋了似的，大叫著又要動手。

    沈雲楓舉起鋤頭，給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唔……”趙二倒下，徹底昏死了過去。

    陸淺則用鐮刀砍向他的同伴，將他的肩膀砍得血流如注，再無反抗之力。

    這時候，左鄰右舍聽到動靜，紛紛趕過來檢視情況。

    “出什麼事了？剛剛聽見有人慘叫！”

    “這兩個是誰？怎麼倒在這裏？”

    村民們好奇地涌上前來，檢視兩人的面貌。

    他們有人認得趙二，有人卻不認識，都問怎麼回事。

    “他們兩人來我家偷東西，還要打人，我們爲了自衛，不得已纔出手的。”

    趙二是出了名的惡人，之前一個村的都清楚，因此陸淺的話，沒人懷疑。

    而且看這滿院的狼藉就知道，剛纔確實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這兩人竟敢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還要打人，捱打活該！”里正憤憤然說道，“不行，咱們得趕緊把他們處理了才行，留這種人在村裏，可太不安全了。”

    有村民問道：“怎麼處理？難不成把他們……殺了？”

    “當然不是！咱們怎麼能幹這種沒人性的事？”里正瞪了他一眼，為他把自己想得這麼狠毒而不悅。

    “依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到官府去，讓官府的人看管。”

    陸淺原本也有這個打算，當下找了兩條繩子來，將趙二和他同伴綁住，“明天一早，我就帶他們去見縣令，這種危險分子，必須嚴懲！”

    村民們紛紛表示支援，因為擔心他們今晚還會使壞，還主動要求留下看守。

    正說著，趙二卻突然醒了過來，用驚恐的目光看著陸淺，大叫道：“不要，不要帶我去見官！不要啊！”

    里正板着臉呵斥：“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麼去了？以前你就壞事做盡，現在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還不知珍惜，又要作惡，你這種人，就該送到牢裡去改造！”

    “就是！不送你進大牢，我們還不放心呢，誰知道你哪天又回來禍害我們？”

    “必須送走，不然我們都不得安生！”

    趙二見狀，急得眼淚直流，掙扎了半天，跪倒在地，哀求道：“我不是想來偷東西的，實在是沒辦法，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餓得受不住了，這才……”

    里正怒斥道：“你餓了偷東西可以理解，為什麼又要對陸姑娘他們動手？我看你就是壞心不死，純粹想作惡！”

    “不是的，我，我是怕陸淺和沈雲楓對我下手，當時他們手裏拿著鋤頭和鐮刀，我以為他們要下殺手，爲了自保才動手的！”趙二一邊哭，一邊為自己辯解。

    “我也不是存心要傷害他們，只是餓得太狠了，腦子不清醒，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好好做人，你們打我罵我都行，但請不要送進官府，求求你們了！”

    現在這個災荒之年，外面的人尚且養不活，誰還會浪費糧食去養牢裡的人犯？尤其是縣令那種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官。

    他這一進去，用不了兩天，就會被獄卒弄死，然後隨便扔到哪個山溝溝裡讓野獸分食。

    任是誰也肯定不會想要這種死法。

    陸淺冷眼看著，一時間沒說話。

    里正和大多數村民都還是堅持應該比他們送到官府去。

    “這小子多少年了，都沒知錯過，更別說改過了，他的話根本信不得，咱們別跟他廢話了，既然他醒了，就連夜進城，送到縣衙去吧！”

    “對，立刻送去，以免夜長夢多，再橫生枝節！”

    趙二趕忙給眾人磕頭，哭得身軀顫抖，“我會改的，真的會改的，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