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平王被駁得啞口無言，當時他確實是想過，倘若沒有沈雲楓這個障礙擋在路上，他的事會進行得順利很多，所以纔不知不覺地說了那幾句話。

    但他絕對沒有想要除掉沈雲楓的意思，他也從來不是這種隨隨便便就能對別人下殺手的人。

    “人在哪裏？你把他怎麼樣了？”

    “在哪裏有什麼關係？總之他不能再擋你的路了。”周諱斬釘截鐵地說道。

    永平王心下一沉，睜大了眼睛：“你把他殺了？”

    “我沒有殺他，不過現在可能也差不多快死了。”周諱眨眨眼，說得風輕雲淡。

    原來沈雲楓被他抓走後，半路上企圖逃跑，結果掙扎間不慎摔下山坡，掉進了山澗裡，他的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不過山澗水流很急，淹不死他也能摔死他。

    “你，我說了我能自己應付，為什麼你就非要摻和？人要是死了，我身上就得揹負一條人命！”永平王氣得掀翻了桌子，將周諱手裏的茶杯也搶過來，摔在地上。

    周諱被濺了一身的茶水，卻也不惱，只是慢悠悠地抖了抖衣襬，從容起身。

    “一條人命又如何？跟咱們周家幾百口人比起來，孰輕孰重？這一切不都是爲了家族利益麼？現在沈雲楓死了，你就可以順利取得陸淺信任，早一日將她拉過來為咱們所用，有什麼不好？”

    “你當然不會把一條人命放在眼裏，你從來都不會！”當年永平王下令處死周諱，就是因為他枉顧律法，濫殺無辜，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悔改過。

    周諱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

    永平王怒吼道：“錯了！成大事當要謹慎小心地走好每一步，收取民心，以人為本，而不是像你這樣胡來！”

    “我怎麼胡來了？”周諱不服且委屈，“你走一條路，前面出現了障礙，難道不先將其清除嗎？”

    “我可以繞道！”

    “那也太浪費時間了。”

    “你……”永平王氣急，一時說不出話來，忽然間一股強烈的悔恨之意涌入心頭。

    他跟這個胞弟就不是一路人，怎麼能一起共事？從他放棄原則，甘願受他脅迫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會出事。

    “是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這種人乘坐同一條船，我大錯特錯了！”

    說罷，他踢翻腳邊的一隻花盆，拂袖而去。

    “大哥！”周諱快步追出去，待要開口勸時，永平王反手一拳打過來。

    他措手不及，沒能躲開，右臉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

    “你瘋了不成？”

    永平王指著他的鼻子道：“即日我便回西南，以後別再來找我！”

    “不是，你……”周諱感覺到嘴裏一陣腥甜，吐了口血在地上，待再抬頭時，人已經走遠了。

    算了，不去管他，反正過幾天他能會消氣，最後還是要回來讓他擺佈。

    外面，陸淺和馬力以及縣衙的官差們還在不停地四處搜尋。

    第二日，村民們聽聞沈雲楓失蹤，也都自發地加入搜尋隊伍，跟著一起去找人。

    官差們擔心被他們搶了功勞，拿不到賞銀，便愈發賣力，晚上也不回去休息，就在方圓十里內沒日沒夜地搜尋。

    但是，三天三夜過去，還是沒有找到沈雲楓。

    大家都認為沈雲楓可能找不回來了，因此積極性漸漸降低，有的人實在撐不住，索性回了家，之後也不再來做這無用功。

    陸淺只好把賞銀從五百兩提升到一千兩，這下才又激發眾人的積極性，讓他們重新過來找人。

    馬力看陸淺三天了沒有合過眼，怕她吃不消，便過去勸她，“陸姑娘，你已經三天沒睡了，東西也沒怎麼吃，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聽我一句勸，還是先回去休息一晚吧，明天再來。”

    “你也覺得，雲楓找不回來了，是不是？”陸淺抬起頭看他，傷心地問道。

    “說句實話，我認為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大。”馬力後面還有一句沒說，其實他覺得即使找到了人，他活著的可能性也不大。

    陸淺望著山頭漸漸西斜的落日，不禁淚落兩行。

    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對沈雲楓的感情不深，有感情也只有對待親人那樣的親情，可是沈雲楓一失蹤，她突然慌得不行，好像心被剜去了一塊。

    她這才意識到，沈雲楓在自己心裏的分量，遠比自己以為的重很多。

    如果他死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馬力沒見過陸淺哭，這下一看見，手忙腳亂的，不知該怎麼辦是好。

    “陸姑娘，你別灰心，這麼多人在找沈先生，肯定能把他找回來的，一定可以。”

    陸淺不是小孩，並非他這麼幾句就能哄好的，但爲了找人，她還是強逼著自己振作起來，抹了把淚，起身道：“不管怎麼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一定不會放棄尋找。”

    “所以你纔要回去休息，興許要一直找下去呢，不把身體養好怎麼成？”馬力輕聲勸道。

    “你說的是。”陸淺這次終於聽進了他的勸，深吸一口氣，回了村裏。

    走到村口的時候，看見一道眼熟的身影。

    “王爺？你怎麼來了？”

    永平王臉上閃過一抹愧色，上前道：“我聽說沈先生被人抓走了，過來看看，你怎麼樣？”

    陸淺勉強扯出一絲笑，“還好，就是爲了找人，幾天沒睡，可能有些憔悴。”

    確實憔悴，臉色蒼白，兩眼無神，頭髮是亂的，身上灰撲撲，永平王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頓時心裏更加愧疚了。

    本來他自覺沒臉再來見陸淺，可又想看看她現在的狀況，猶豫之下還是來了。

    “您能來，真是有心。”陸淺心懷感激，畢竟沈雲楓之前在永平王面前那樣失禮，他卻還能過來關心，屬實難得。

    永平王見她眼眶泛紅，心也跟著一揪，可他不能告訴她，這事是自己胞弟做的，要是說了，可能周家的很多秘密都要隨之暴露。

    “沈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