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們嚇了一跳，驚呼著急忙退開。

    想不到他們居然來真的，大家都不敢再過多停留，趕緊四散而去。

    等人群散盡，家丁們才收起棍棒回府，這時候方夫人就站在門口，因遠遠看見陸淺的身影，吃了一驚。

    猶疑片刻後，大步走過去。

    “陸姑娘！”

    見狀，江氏拽了拽陸淺，勸道：“陸姑娘，咱們走吧，別跟這種人走太近，沒有好處的。”

    身為一個在青陽縣生活了近十年的人，清楚方夫人幹過的那些惡事，她是很反感此人的，因此連話也不願意與她說。

    但陸淺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到底發生什麼事，自然是親口問過方夫人本人才知道得最清楚。

    “方夫人，你這裏今天挺熱鬧的呀！”

    “是挺熱鬧，從來就沒有這麼熱鬧過。”方夫人此時是有苦說不出，臉上佈滿了苦笑，“要不要進去喝杯茶？”

    “我倒確實有幾句話要問問你。”陸淺不問清楚，是不會走的，但她不想讓江氏摻和進來，於是回頭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江氏卻不想丟下她一個人在這裏，“那怎麼行？萬一她使什麼陰招，你一個人沒個照應，我怎麼跟沈先生交代？”

    “可是……”

    “好了，你要當我是朋友，就說這些見外的話。”

    陸淺只好依著她，繼而一起進了方府。

    方夫人在自己住的院子招待她們，並且特意將下人都遣了下去，“這次的事真是……總之是倒黴透頂。”

    她說著，看了江氏一眼，欲言又止。

    有外人在，她不好說醫書的事。

    而江氏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知道她是有話要單獨跟陸淺說，自己不方便在場，便起身說：“我看外面的景色不錯，出去走走。”

    待她出了門，陸淺開口道：“現在可以講了吧？到底昨晚是誰潛入了你的府邸？”

    方夫人搖搖頭，懊惱道：“我要知道是誰就好了，問題是那人並沒有留下很合痕跡，我也沒處去猜。”

    “那你覺得，那人是衝着什麼來的？”陸淺又問。

    “多半跟那本醫書有關。”方夫人越想，越覺得後怕，倘若那人是來取她的性命，就昨晚那個情況，恐怕自己已經沒命了。

    “我就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不會有安寧日子過。”

    陸淺看她因此事而變得比往日憔悴，一點也不同情，只覺得是她活該。

    “既然你覺得是爲了醫書，那還不好猜？誰讓你拿的醫書，那便多半是誰。”

    方夫人搖搖頭：“這可不一定，因為這本醫書的存在，不止他一個人知道，外面想要得到此書的人多了去了。”

    “這樣的話，那就確實複雜了。”陸淺想了想，忽然問：“那本醫書，確實是在你手裏吧？”

    “其實是不在的，我上次那樣說，是怕你不信，才讓你以為醫書在我這裏，”方夫人一臉誠懇，“我根本就拿到那樣東西。”

    陸淺迷惑了，小小張不是說親眼看見她拿了嗎？到底怎麼回事？

    小小張一個孩子，不可能撒謊吧？更不應該會騙她。

    那就是方夫人在扯謊？

    “你當初不是親自去過張家嗎？怎麼會沒拿到？”

    “我是去過，但我去之時，那本書已經有人拿走了。”方夫人皺眉嘆氣，懊惱道：“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回事，為何就認定東西在我這裏？我跟背後那個人也明確說過，可他們卻非揪著我不放！”

    陸淺看著她，半信半疑，心想，張家是你毀掉的，你自己還去過張家老宅，人家不認定書在你身上，還能認定誰？

    “你說的那些人，都有哪些人？”

    方夫人聽她這麼問，頓時警惕起來，“陸姑娘，我跟你說過，此事牽扯到的人都身份不一般，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你還是別問了，我也不方便說。”

    她要是把那幾個人的身份透露出去，被他們知道，立刻就會小命玩完，現在至少他們還只是要書，沒有要她的命。

    “那好吧，你這麼不方便講，我也就不問了。”陸淺略有些遺憾，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背後可能最終還是會牽扯到小小張，所以想了解清楚些，早做準備。

    但方夫人顯然怕那些人怕得很，不敢將他們的身份透露半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方夫人搖搖頭，“但我感覺，這些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之後可能還會來我這裏，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出去躲一陣子。”

    陸淺忍不住笑了：“你覺得你躲得了嗎？他們有權有勢，只要你還在本國境內，不論到了哪裏，他們都能把你找到。”

    “那要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呢？”方夫人感覺到自己即將大禍臨頭，可又想躲都躲不過去，身不由己，一股深重的悲哀感纏繞在心頭，神色黯然，嘆出聲來。

    “或許這就是我的報應吧，我以前做了太多的惡事，所以註定自己也沒有好下場，現在悔悟也來不及了。”

    陸淺絲毫沒有動容，而且也並不覺得，她這是在悔悟，頂多不過是怕死而已。

    因為危機逼近，纔會想到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事，跟那些曾經被她掌控命運，最後走向毀滅的人感同身受。

    “那你自己多加珍重吧，我就先走了。”

    方夫人也不好留她，畢竟自己現在禍事纏身，她躲還來不及呢。

    陸淺站起身來，徑直往外走去。

    “不用送了，我們自己出去。”

    江氏走過來，瞥了站在門口的方夫人一眼，一邊跟陸淺往外走，一邊問：“陸姑娘，她跟你說了些什麼？不會是想向你求助吧？”

    在她看來，方夫人今日態度這麼和善，就是心懷不軌。

    “沒有，我們只是隨便聊了些。”陸淺不能跟她提醫書的事，便只好敷衍。

    “隨便聊？你們又不是朋友，能聊什麼？”江氏並不相信這個說法，覺得陸淺在隱瞞自己，“我知道你這個人心軟，但我告訴你，方夫人這種人一點也不值得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