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聽說過還有這種取暖方式，一時間也不知道她是認真的，還是瞎說，都不說話。

    只有縣令毫不留情地奚落道：“小小年紀，話倒是說得挺大，當著本縣的麵信口開河，也不怕閃了舌頭？”

    陸淺挺直脊背說：“我是認真的，在我的家鄉，每家每戶都是靠火炕過冬的，信不信由你。”

    “大人，我覺得她說的或許可行，如果真的能讓大家都睡上火炕，那這個冬天，被凍死的人口數量肯定會大大減少，這是利民的好事，不妨讓她試試？”

    縣令很猶豫，打造火炕肯定要耗費不少人力，他還有別處要去呢，可沒這閒工夫陪她浪費時間。

    師爺又說：“我知道大人在想什麼，但您要知道，咱們這裏願意捐錢給窮人過冬的人還是少，如果有更好且能應急的辦法，為何不試試呢？咱們總不能一直靠那些吝嗇的商人吧？”

    說起本地的那些個富得流油的商人，縣令就惱火，明明自家有用不完錢財，卻鐵公雞似的，一毛不肯拔，要是自己手上有權力，肯定比他們的財產全部抄了！

    “你這話也在理，”縣令看了陸淺兩眼，遲疑片刻後說：“那就試試吧，你說這火炕該怎麼弄？”

    陸淺看他鬆口，不由喜出望外，但是這下得先趁機跟他談個條件。

    “打造火炕可以，但是如果打造出來，證明確實可用，大人得答應幫我解決一個難題。”

    “你敢跟本縣談條件？”縣令本就討厭商人，看她還有點用處，才稍微對她有點改觀，此刻她又講起價來，好不容易有的那點好感又瞬間消散殆盡了。

    “那你可以走了，這裏用不著你。”

    師爺急得直抹冷汗，“陸姑娘，你說你急什麼呢？等把炕做好，再提什麼請求大人不能答應？”

    “那可不一定，萬一利用完了我，大人就不認賬了呢？”陸淺輕嗤一聲，嘴角露出嘲弄的笑。

    “我原本還以為今日終於碰上一位真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呢，看來也跟那些狗官差不了多少。”

    說罷，扭頭就走。

    結果毫不意外地被叫住：“站住！好大的膽子！你拿本縣跟那些狗官相提並論？”

    陸淺回過身來，冷笑道：“怎麼了，我有說錯什麼嗎？就因為我要你先答應我的請求，你便要讓本地那麼多窮苦百姓睡不上火炕，冬日裏挨凍，你根本沒有把百姓放在心上！”

    “你……”縣令怒極，瞬間憋得面色通紅。

    可儘管很氣，卻不得不承認，她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確實不是爲了生意上的事來找我？”

    陸淺肯定地答道：“不是。”

    縣令只好妥協：“那行吧，本縣幫你，但前提是，你必須得打造出一張真的能在冬天取暖的炕出來。”

    “沒問題。”這麼多人在場，陸淺也不用擔心他不認賬，便立刻叫上跟來的幾個衙差，開始動工辦事。

    衙差們對她的火炕提議並不很信，所以並不想跟著她浪費時間，另外，他們也不想被一個女人指使來指使去，那太傷自尊。

    於是幹起活來懶洋洋的，像沒吃飯一般，尤其在縣令和師爺離開，先去另外幾家後，索性就坐下來休息了。

    陸淺見狀，很不悅地訓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摸魚也不要摸得這麼明目張膽吧？”

    “摸魚？我們沒有摸什麼魚啊，是在休息。”衙差們根本聽不懂她的意思。

    “炕還沒造好，一會兒大人回來了，你們怎麼交代？”陸淺明白他們是什麼心態，無非是看不上她是個女人而已。

    衙差們嬉笑道：“這是你的責任，火炕是你要造的，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幫你忙罷了。”

    “是嗎？你們就這麼不負責？”陸淺氣不打一處來，這些人分明是欺負她，“快點起來幹活，聽見沒有？”

    “要幹你自己幹好了，我們可不管你！”衙差幾人繼續坐著不動，把她撂在一邊閒聊。

    陸淺一著急，從牆角里抄了把鋤頭來，揮舞著上前去，“再不起來我砸了你們的腦袋！”

    “你這女人瘋了不成？”幾人嚇得趕緊散開，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現在幹不幹活？”陸淺故作兇狠地吼道。

    衙差們不敢再惹她，趕緊回灶房做事去了。

    “瘋婆子，不跟你一般計較！”

    陸淺丟掉鋤頭，拍了拍手上的泥，冷笑道：“欺軟怕硬是天性啊。”

    眾人回去幹活後，火炕的打造工作進展飛快，不到兩個時辰便造好了，等它風乾後，陸淺將其與灶臺透過一條煙道聯通起來，讓人生起火來。

    等縣令返回時，正好炕上有了熱氣，陸淺叫他過來檢視。

    “大人看看，這個溫度在冬天應該夠了吧？”

    縣令用手摸了摸，眼裏忽然有了光。

    因為並不是直接用火燒床，而是透過煙將床暖熱，所以並不燙人，溫度十分合適。

    不得不承認，這個火炕確實很實用，之前他看錯了這姑娘。

    “足夠了。”

    雖然棉衣棉被也還是需要置辦，但有了火炕，就不需要太為籌不到錢買那些東西而著急上火了，而百姓就算棉衣不足，也不至於凍死了。

    這確實是起了大作用。

    “陸姑娘，你確實有本事，本縣佩服。”

    陸淺看他態度和緩這麼多，也有些意外，當下挺直腰板說：“這也算不得我的本事，我只是借用了我家鄉人的智慧而已。”

    此刻，縣令對她徹底改觀，隨即轉頭看向幾個衙差，問他們是否已經學會火炕的打造之法，因為之後還要去給其他百姓打造火炕。

    衙差們連連點頭，因為擔心陸淺告狀，又一個勁地誇她。

    “陸姑娘人很好，一直耐心地教我們來著。”

    “那就好。”縣令欣慰地點了點頭，又去跟這家的老太太說了幾句，之後便帶著衙差們回了城裏。

    回到縣衙，縣令想起陸淺說有事找自己，主動問起：“你來找本縣是爲了什麼事？”

    陸淺也不客氣，直接把說了剿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