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許新年很確定，他想了想，指著自己頭上的綸巾補充道。“你瞧，我是讀書人，還是秀才，你知道的，我們秀才讀聖賢書，讀書人不撒謊。”

    他說的一本正經。

    這一下，不止是這行人驚了，就連一旁的李阿勇也是張了張嘴，心道姐夫這是風寒燒壞了腦袋，壞掉了不成。

    做生意，有這個做法？

    他張嘴想勸，便見到許新年已經裝了一碗，遞在了行人的面前。

    聞聲，行人怔了怔，竟然附和的點點頭。

    “那某就先來一碗！”

    “嚐嚐！”

    行人下意識的接過，只是目光落在湯碗上，就移不開了。

    白嫩的豆腐，呲上油花，上頭的小蔥綠油油的，再加上簡單的調味香氣撲鼻，只是一看就讓人食慾大增。

    他張嘴嚐了一口，隨即越吃越快。

    “這吃食好吃，香噴。”

    這行人舔著舌尖，牙花子都笑了出來。

    這就是最好的宣傳！

    “來一碗，給我來一碗！”

    “好吃，香噴，這是何物，竟然帶著獨特的香氣？”

    “嫩滑，舒坦，老闆，再來一碗。”

    “給我，我也要一碗！”

    前一刻，行人們還在爲了許新年這新吃食躊躇不前，可轉眼見到旁人已經一碗下肚，連湯碗都舔了個乾淨。

    他們只道是哪家的秀才讀書讀的傻掉了。

    紛紛上前想要品嚐一番。

    武朝，吃食很多，多半以油膩的肉類為主。

    人們何時見到過這樣滋味的小吃？

    尤其是許新年這是頭一份，再加上不要錢的噱頭，無數人一窩蜂的往裏擠，生怕自己沒佔到便宜。

    吃到的想再來一碗，沒吃到的破口大罵。

    還是不得已，許新年定了規矩，每人只有一碗纔算勉強平息了眾人的吵鬧。

    但就算是這樣，

    他準備了滿滿的兩桶嫩豆腐，可剛剛不到半個時辰，整整兩桶嫩豆腐全都被哄搶一空。

    “可還有，某家想再來一碗！”

    有人架不住旁人吃的香甜，開出了價錢。

    “今日便做了這些，到此為止了。若是想吃，明日再來就是了。”

    許新年笑著解釋。

    “某可以還花錢買，十個大子，如何？”那人急了，忍不住伸出十根手指頭。

    “明日趕早，還是這個地方。”

    許新年笑了笑，也不接茬，任憑對方開出了十個大子的價格仍是無動於衷。

    一連三天，許新年風雨無阻。

    每日均是兩桶嫩豆腐，分文不取，就連旁的小商小販們都嫉妒的眼眶子都紅了，心道這是哪裏來的敗家子。

    白送這吃食，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旁人議論紛紛，可許新年卻絲毫不以為意。

    免費的噱頭，再加上獨一份的味道，哪怕僅僅只過了三天時間，也讓豆腐腦的名聲不脛而走，成了整條街上最熱門的小吃。

    旁人議論了三天，李阿勇卻是懵逼了三天。

    這樣的吃食若是真的往出賣，那該是多少錢？

    偏偏自家姐夫卻還是沒有收錢的意思，第三天的時候，李阿勇終於憋不住了，趁著回家的功夫，他拉住了許新年。

    “為何不賣？”

    李阿勇忍了半天也沒忍住，開口問道。

    這小子是憋壞了。

    “放心，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就是！”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許新年微微一笑，李阿勇張了張嘴，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想著回去一定得把這事兒說給阿姐聽，他可怕許新年被燒壞了腦袋。

    見狀，許新年也不解釋。

    只是拉了李阿勇一把，在他耳邊一陣耳語。

    “你確定要這麼做，可真的有人會問嗎？”

    李阿勇狐疑半晌，有些不明所以，等到許新年的話全部聽完，他的表情頗有些費解。

    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按照許新年的吩咐連忙跑了出去。

    “這纔是營銷啊。”

    許新年笑了笑，他哼著小曲兒，心情頗為愉悅。

    宣傳，需要口碑。

    李阿勇恐怕做夢也不會知道。

    市場營銷。

    其實免費的他孃的纔是最貴的。

    .......

    許新年走後不久，

    豆腐攤前，一個山羊鬍出現在了那裏。不過此刻，豆腐攤已經變成了一家賣炒菜的。

    “那吃食當真有那麼美味？”

    山羊鬍左看右看也沒見到備受夥計吹捧的豆腐腦在哪，忍不住狐疑道。

    “掌櫃的，小的可不敢瞞您，那吃食的確滋味很好。否則也不能連夜叫您起來不是。咱這一巴掌挨的冤枉啊。”

    “而且小的敢保證，咱們這一片，哪怕長安都沒見過那等新鮮的吃食。”

    夥計有些無辜。

    剛去的急，恰好撞見了掌櫃的出恭，臉上狠狠的捱了一下，如今差點腫成了豬頭。

    “行了，知道你忠心，若那吃食當真如你所說那般，我這個當掌櫃的自然不會虧待你。”

    山羊鬍眼睛閃了閃，見到夥計抱怨，登時安撫了一句。

    忽然，

    他笑容一斂，對著不遠處拱了拱手。

    “孫掌櫃，您也來了啊。”

    “喲，難得啊，這不是韓掌櫃，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一碗豆腐腦而已，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吧，你們春風居也看得上這街邊的小吃？”

    “大家彼此彼此！”

    幾個熟人彼此熟識，陰不陰陽不陽的附和著。

    山羊鬍姓陳，算得上藍田出了名的大酒樓登高樓的大掌櫃，他本以為自己是頭一份知道的訊息，沒成想看了一圈幾乎整個藍田數得上號的酒樓都來的差不多了。

    真特麼雞賊啊。

    陳掌櫃也搞不懂，為什麼所有人都得到了訊息。

    這年頭，做酒樓也不容易。

    他暗罵了一句，臉上卻不得不做出毫不在意的姿態。

    等到幾個掌櫃心懷鬼胎的離開，陳掌櫃在國罵一聲，拎起一旁夥計的耳朵，低聲道。

    “你可知道那賣豆腐腦的家在何處？”

    “這......掌櫃的，小人只知道那人是個秀才。”

    秀才？

    陳掌櫃愣了一愣，隨即瞪了瞪眼暗罵了一聲蠢材。

    “許秀才做的豆腐腦真好吃啊，某，愛吃！”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陳掌櫃眼前登時一亮，他尋聲望去，便見到一個頭戴著氈帽的黝黑青年正在大肆吹噓。

    “朋友，你可知那許秀才家住何處？”

    聞聲，李阿勇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竟然.......

    真的有人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