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子不教,父之過
霍家所遭受的一切災難,都將會牢牢的刻在他們的骨子裏,這是永遠都忘不掉的,憑什麼罪魁禍首卻要因為身負殘疾就逍遙法外?
蘇老爺子聽出了他們言語之中的點點不善,不由得苦笑一聲。
“桃桃已經把一切事情都跟我說了,他也願意認錯了,我把它關在家裏,所有因為蘇家而得到的榮譽,我全部都把它退還給了國家,並且讓他這一生都不能再參軍。”
“他雙腿殘廢,若要在不熟悉的領域開始,那就已經算是十分辛苦的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蘇老爺子的神情誠懇的看著薄時銘,眼裏甚至還裹著淡淡的請求。
這一群人之中,恐怕也就只有薄時銘能說幾句話讓他們聽了。
“您說……誰活著不辛苦呢?”景顏聽著老爺子這番言,詞所表明的意思,彷彿是覺得很有趣,輕輕笑了笑。
小景在角落裏坐著,似乎是想做個透明人,可是景顏卻先指了指她。
“這丫頭是從一個貧窮的小村子出來的,那村子好像只有幾十口人,還大多都是女人,地裏的勞作,都需要她們去幹。”
“她的奶奶自小就離開了她,家裏也沒有其他親人了,只能靠著村子裏的人的幫扶勉強度日,遇到我之後才稍微好了一點。”
這足足養了一年多,小景的臉色才逐漸好了一點,身上也終於多了一點肉,可是她才十幾歲,手上就已經有了很多繭子。
蘇老爺子沒想到景顏會同他說這番話,不由頓了頓,眼底還有淡淡的疑惑,可是又浮出些許心疼。
這丫頭看起來比他的孫女還要再小一點,這麼小的丫頭,就要受這樣的苦。
“我的爺爺也自小就離開了我能一步步的從偏遠的山村走到這裏來,是我的運氣好,造化好。”
“在蘇小姐吃穿不愁的時候,我們都在為一口糧食而打拼,您說……這樣的我們,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她呢?”
景顏微笑著,可是態度卻很是堅決,只覺得十分可笑。
這不就是後世最為流傳的月薪幾千塊的丫鬟,去心疼他們那能掙幾千萬的主子嗎?
蘇桃就算是再怎麼過不下去,有老爺子在,還有她哥哥的那些功勳在,誰都不會餓死她的,就連薄時銘都會適當的給予一些幫扶。
可是他們這些人是實打實從鬼門關裡走出來的,蘇老爺子不由得更加沉默,他深深地看向景顏,眼底不由涌出了些許無奈,吐出一口濁氣。
“你是個牙尖嘴利的丫頭,說的話又有道理,我辯解不了,可是我這個老骨頭不知多少年的活頭了,蘇桃是我最疼愛的孫女兒。”
“難道你忍心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蘇老爺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這一切的真相被揭穿出來,蘇桃會受到什麼樣的法律指責。
可正因如此,他才捨不得讓孫女受這樣的苦。
“如果當年不是我們去的及時……霍涼會是什麼下場呢?或許您現在就可以去那些烈士陵園看一看他了。”景顏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兇手。
蘇老爺子已然是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他深深的瞧著景顏,眼睛裏只有濃濃的哀求:“難道真要我這個老不死的東西跪下來求你才行嗎?”
他說著仿若破釜沉舟一般,竟是真心想要往下跪的。
蘇桃就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雙眼被刺的生疼,她轉著輪椅立刻趕過來,瞧著景顏仍然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傲氣模樣,不由得冷笑一聲。
“你自詡善良,一直都對其他人好,可是我爺爺這樣的孤苦老人,你怎麼就不同情一下呢?還有我我都已經是個殘廢了,你還想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真讓我去坐牢嗎?”
她直接衝了出來,口口聲聲都是對景顏的質問,到了此時,好像仍然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被嬌慣的大小姐纔會說出這麼理直氣壯的話,蘇老爺子,您從一開始就教壞了孩子,不能埋怨我們幫你教她做人啊。”景顏笑眯眯的開口,可眼神卻泛起淡淡的冰涼。
到了這會兒,蘇桃仍然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樣,活該她進監獄了。
蘇老爺子聽著景顏含笑的冰冷話語,不由得頓了頓,又彷彿是逐漸瞭然,緩緩的點了點頭。
他的神情更加苦澀,卻被薄時銘扶著沒能跪下去,只是失望的搖了搖頭:“是我沒有教好自己的孩子,以後我會看好她的。”
“法律會告訴我們這樣的惡人應該得到怎樣的審判?蘇爺爺,不,蘇老爺子,我只希望以後您能好好的活著。”
霍涼看到一直都是景顏為自己開口,眼中倒是有了淡淡的溫和之色,往前走了兩步,很是篤定。
她們如此咄咄相逼,是半點活路都沒打算給蘇桃留。
“我知道你最近正在勤學苦練,為的就是替我治病,如果現在我不要你幫我治病,而是放過桃桃呢?”蘇老爺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個子彈的痕跡長久的留在了他的心裏,這麼些年,好像都已經要與他徹底融合在一起了。
他是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了,若能夠用這條殘命為蘇桃換取點點自由,那也未嘗不是好事。
“我自然有把握為您治療身體的傷,您還是別再亂想了。”景顏笑著開口,又下逐客令:“今天我們家的人都回來了,我們打算一起出去聚會吃點東西,您就請回吧。”
眼看景顏這裏攻克不下,蘇老爺子只能夠去看向薄時銘那渾濁的眼眸之中含著滿滿的淚水,他哀聲道:“我已經白髮人送黑髮人了,難道你想讓我再送一個嗎?”
蘇林是爲了救薄時銘而死的,如今的蘇桃就是蘇家僅剩的獨苗苗了,若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蘇家就要徹底沒了!
“等到蘇桃出獄之後,我會照顧她一年,在這一年的時間內幫助她熟悉一切,也許……您還可以堅信這一切不是蘇桃所做呢。”
薄時銘直接開口,他素來散漫的聲線隱隱還有一絲遲疑,忍不住看向景顏,瞧著她點頭以後才更堅定。
子不教,父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