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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現實(流放篇)

    姜曼在這棟電梯公寓的頂樓,往下俯瞰。

    這般高的景色,實在是美不勝收。

    姜曼:“這樣的房屋我們也能建造出來麼?”

    聖母系統:“理論來說大概是不行的,這棟電梯公寓雖說是近現代的產品,但其中有許多技術是你們現在達不到的,何況我為宿主推薦的幾棟備選房屋都包含著良好的避雷效果。”

    “建議宿主平地起高樓,紮紮實實的從頭開始。”

    “而且這棟電梯公寓的能量是依靠宿主的商城貨幣,也就是信仰值。”

    “當宿主不再能夠獲得足夠的信仰值,這棟房屋除了居住功能,其餘功能將不再能夠正常使用。”

    “其餘功能包括水電氣網等。”

    姜曼細細咀嚼水電氣網這幾個字。

    原來這棟房屋之所以從裏到外,從細節到宏觀都如此讓人震驚,也離不開系統剛剛提到的那幾個字。

    房屋整體功能能夠運轉是依靠於自己積攢的信仰值。

    聽著這話,姜曼趕緊檢視了一下。

    系統顯示,的確少了許多信仰值。

    姜曼:“雨停之後,房屋重新收起來吧。”

    她供不起.......

    她的大業還沒完成,沒有多餘的信仰值用來享受。

    *

    這棟高樓雖說幾乎花光了之前的所有信仰值,是姜曼當時可承受範圍內價格最貴的一個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棟高樓又幫著姜曼得到了更多的信仰值。

    姜曼至少在目前一行人心中早已是神明一類的存在。

    畢竟除了她,他們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夠憑空變出一棟房屋的人了。

    事實也確實和姜曼想的一致。

    在電梯公寓的二樓。

    蕭東遊聽著周邊人的話,陷入了沉默。

    “姜小姐那般仁善的人物,你為何敢那般對她?”

    “是啊,別人也就算了,你們蕭家人是最不該這麼對待姜小姐的。”

    “若不是姜小姐,你們怕是早就不行了。”

    “你們也不想想這一路上姜小姐搭了多少次手,推車,洗衣,做飯,幫著帶小孩,我看姜小姐這輩子錦衣玉食,怕是第一次做這麼多事吧。”

    “不感恩也就罷了,還將那般珍貴的藥打翻在地上。”

    “你當時整個人都要被熱熟了,我們可是親眼看見你喝了那藥後沒多久就退熱了。”

    “估計是姜丞相為姜小姐尋來的靈丹妙藥,被你用了不說,還將剩下的全部打翻在地。”

    .....

    蕭東遊懷疑自己記憶出現了問題。

    為何那個應該是滅蕭家滿門的人成了蕭家的恩人?

    為何本應該在寧安城寵冠後宮的人會出現在流放路上?

    蕭東遊想不通。

    他昏迷太久,被困在那個逼真的夢境中也太久。

    所以,他記憶裡的那些是一場夢?

    老夫人不滿的看著眼前這個毫無懺悔之意的兒郎,暗自搖了搖頭,怕是從今日起姜姑娘便與從前不同了。

    若姜姑娘因為這件事與蕭家離了心,怕是蕭家會陷入比之前更困難的境地。

    *

    這場大雨下了整整兩天一夜,在第二天的傍晚終於有要停的痕跡。

    這幾日,眾人都在自由分配的房間裡洗了熱水澡,穿上了被洗好烘乾的囚服,清清爽爽的呆在屋內,看窗外大雨漫天。

    有人患上傷風寒後,又喝了姜曼給的藥,幾乎沒過多久便好全。

    因為姜曼不可能直接將那系統商城出品的感冒靈直接發出去,畢竟萬一別人問她“商城製造”是什麼,她該怎麼回答。

    便只能在一發現有人有傷風寒的跡象,他們便守在電梯口等姜曼下來。

    大雨停下的那一刻,房屋開始緩慢的下沉。

    姜曼與眾人很快的出了樓房,在所有人都出來不久,那棟房屋徹底沉入地下。

    那片田野分明還是完整的草地,沒有一點樓宇存在過的痕跡。

    彷彿眾人之前經歷的所有都是一場幻境。

    周遭是暗沉的天,剛下過雨的曠野,帶著涼意的風,和幾隻烏鴉的鳴叫。

    他們像是從仙境中游歷一圈後,又回到了凡間。

    那種腳踩不到實地的不現實感縈繞在他們周圍。

    只有不斷的看向周圍和自己有著相同經歷的人,不停地向他們尋求認同,纔敢確定自己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

    蕭東遊眼睜睜的看見那棟望不到頂的樓宇逐漸沉入地底下,此時此刻,他已經確定現實的確與夢境不同。

    夢境裡沒有這些神奇的經歷。

    蕭東遊看向從始至終都寵辱不驚的姜曼。

    她此時正跪在地上,面朝之前那棟樓宇的方向,雙手合十,虔誠的跪拜。

    她的身後跪著一眾白色囚服的人,還有好幾位衙役也在其中。

    自己的母親,妻子,兒子也在那裏。

    是了,拋開那些將自己困住的記憶,蕭東遊認識的姜曼確實是一個端莊柔順,善娘謙遜的高門貴女。

    而不是夢中那個蛇蠍婦人,爲了權力什麼都願意做。

    蕭東遊想要下去跪拜,卻突然想起自己是個殘廢。

    他的雙腿已經無法支撐他站起來,更別提跪拜之事。

    .......

    姜曼將表演做了個全套,一回頭髮現那麼多人都跪在自己後面,眉頭一挑。

    好傢伙,這下她怕是真要在裝神弄鬼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這樣也不錯。

    姜曼衝幾位衙役盈盈一拜,“接下來的路,還要麻煩幾位了,我們能依靠神明一時,卻不可能一世都如此,回到現實,我也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

    姜曼的話像一根利刺,戳破了眾人幻想的泡沫。

    回到現實,他們是流放路上的囚犯。

    他們不在仙境。

    之前舒適的生活與現在的生活形成強烈的對比,結果就是對現狀的強烈不滿。

    可無論他們心中如何想,只要他們還想在這個王朝生活下去,只要自己還有親人在這個王朝生活,他們就不可能做出什麼牽連九族的事。

    他們只能按部就班的按照這個王朝的規矩來活。

    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回到那樣舒適的被窩。

    他們是囚犯,是罪人,是邊關的廉價勞動力。

    是權貴可以隨意打罵的存在。

    唯獨,不像是個人。

    *

    寧安城。

    蕭北川這幾日四處奔波,集齊了之前隱藏在城中的部下。

    當然,他也發現了幾隻一直跟著自己的“老鼠”。

    不過都不值一提。

    恢復記憶之後,蕭北川才知道自己被安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

    也才知道自己的家人全被流放,此時怕是已經在流放路上半月有餘。

    還有姜曼.....

    蕭北川從未覺得姜曼會是一個與人共患難的好妻子。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蕭北川怎麼會不清楚。

    姜曼那些表面功夫能騙的也就只有那些膚淺的市井之人。

    但凡在京城中有一點權力的人,怎會不知姜曼背後是什麼樣子的人呢?

    可即便這樣,想要抱得美人歸的公子依舊數不勝數。

    原因無他,姜曼太美了。

    美到即使那些人知道她的真實作風,也依舊願意去冒險。

    企圖與蛇共舞。

    蕭北川也不例外。

    他自有性別意識以來,便覺得能配得上姜曼的只有自己。

    姜曼性格毒辣,表裏不一,心思深沉,嫌貧愛富,並不是娶回家的最佳選擇。

    但這些都沒關係。

    他有足夠的自信能夠給她最富裕的生活,也能夠為她兜底。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是通敵叛國的罪犯......

    按照姜曼那人的性格,該是會頭也不回的退婚纔是。

    如今,卻是聽說那姜曼竟然堅決不退婚,還與蕭家的人一同流放了。

    他們說,姜曼對少將軍一往情深。

    蕭北川想起城中那些流言,便覺得心中一動。

    難道在他不在城中的時日,姜曼發現了心中對自己的情誼?

    雖說這個可能性很小,但無法否認,蕭北川心中確實存在這樣的猜想。

    蕭北川集結完所有的部下後,便退出了寧安城。

    寧安城實在繁華,可那繁華是掏空底層人民家底堆砌出來的假象。

    城中只知道權力鬥爭,沒有人願意去民間看一看人們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既然都說他通敵叛國,那便不能枉顧這聲名狼藉的情況。

    反吧。

    “將軍,我們的人已經從邊關全部退出來了。”

    蕭北川揮手,讓探信的人起身。

    蕭北川:“讓他們不用往城中趕,去西北,先休整。”

    探信的人神情一肅。

    西北,那可是最為貧瘠,荒涼,也是北涼王權力集中的根據地。

    北涼王計程車兵以不要命著稱,西北也是整個慶陽王朝最為穩固的界限。

    去西北等著他們的怕是一場硬仗。

    少將軍這是打算釜底抽薪啊.......

    王朝已經失去了蕭家,若再失去北涼王的軍力,怕是會摧枯拉朽般倒塌。

    *

    丞相府。

    姜丞相今日在御前失儀的事情很快在朝野間傳開。

    不少人都說這丞相年紀大了,怕是要辭官歸隱了。

    畢竟,慶陽朝的丞相怎麼能是一個控制不住自己膀胱的人呢?

    府裡很寂靜。

    有眼色的下人都發現今日相爺的臉色不佳,氣壓極低。

    靜悄悄的,只有不知情況的魚兒會冒出來吐幾個泡泡。

    書房裏。

    姜丞相看著手裏記錄的今日官場中對自己的流言,突然失笑。

    遞上記錄流言紙張的屬下,聽著相爺的笑,膽顫心驚。

    他不清楚為何外邊那般議論,相爺還能笑得出來。

    要是往常,怕是整個丞相府都要遭受相爺的怒火。

    姜丞相深呼一口氣,笑罵道:“這個蕭北川也是個人才,這種辦法都能想得出來。”

    “就是老夫這張老臉怕是今日都丟光了。”

    “哈哈哈哈,這個蕭北川。”

    一旁的屬下不明所以,這事情怎的又和蕭家那位少將軍扯上關係了?

    那少將軍不是失蹤了麼?

    ......

    翌日。

    朝堂上。

    姜丞相直接請求辭官歸隱,不顧聖上再三勸阻,執意如此。

    都道這姜丞相是昨日丟了臉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繼續留在寧安城了。

    聖上無奈,一場烏龍讓他失去了這些年最趁手的一把刀。

    過了沒多久,等人們再路過丞相府時,那裏已經人去樓空。

    那在官場上叱吒風雲幾十載的姜丞相真的從此消失在了寧安城。

    *

    程鹿聽著堂間客人們的閒聊,這才知道丞相府已經空了。

    程鹿手藝不錯,在西城經營的那個小食攤為她斂了不少財,再加上蕭北川之前那枚玉佩典當後還剩下的一些錢。

    是的,蕭北川。

    不是什麼程大旺。

    她心心念唸的如意郎君是城中那段流傳佳話的主人公。

    程鹿用那些錢在東城開了自己第一家食肆。

    東城的租金太高了,即使程鹿店鋪裡生意不錯,也只是將將做到收支平衡罷了。

    程鹿請了些人手幫忙,那些人是她從人牙子那裏買來的。

    她已經不再高喊人人平等。

    她孤身一人在這寧安城闖蕩,已經逐漸明白什麼是權力通天,什麼是三六九等。

    那些權貴不會喜歡一句人人平等就將他們與那些三教九流等同。

    那是侮辱。

    程鹿想起丞相府那個將自己丟進窯子裡的姜小姐。

    高傲,貴氣,肆意妄為。

    權貴大概都是那般吧。

    程鹿拍了拍自己的臉,暗道:“清醒一點,羨慕誰都不能羨慕那般毒舌心腸的女人!”

    “你看她已經遭到報應了,雖說城中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但丞相府已經倒臺了,她又在流放路上。”

    “那可是流放啊,窮兇極惡的人都在裡面,她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她估計還在等姜丞相將她給撈回來吧,可是現在,不可能了。”

    “她再風光也只是從前。”

    程鹿搖了搖頭,甩開那些不該有的思想。

    露出笑容迎來新的客人。

    突然,一聲脆響。

    程鹿看見買來的一個丫頭笨手笨腳的又打碎了一個盤子,心中怒火中燒,怒罵道:“你能不能小心一點?”

    “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幹不好,我花錢買你來幹什麼的?”

    “你知道一個盤子多少錢麼,你賠得起麼?”

    “要不是我把你買下來,你怕是連個正經工作都混不上,你不感恩載德也就罷了,還要在這成天的闖禍。”

    一同怒氣發完,程鹿看著那個縮在角落一聲不敢吭的丫頭,氣不打一處來。

    這般沒用,還不如一隻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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