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安放下手中的鋼筆，看向溫言，“胡鬧也該有一個限度。”

    這話像是電流一般，觸及溫言渾身，她一下愣在原地，機械地扭頭看向顧辰安，血液在這一刻像是被凍住一般，從頭涼到了腳。

    他說她在胡鬧。

    顧辰安淡漠地收回視線，起身，扣上西裝鈕釦，邁步離開。

    溫玥見此，有些得意地看著溫言，“看來你這個顧總經理夫人也不過如此。”

    是啊!

    她這個總經理夫人的確不過如此。

    麻木地收回看顧辰安的目光，溫言抬了抬眼皮，硬生生地把快要滾出眼眶的眼淚逼了回去，自嘲地笑了笑，冷漠地颳了溫玥一眼，淡淡地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夫人。”見溫言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陳秘書有些擔心地追上去。

    溫玥一下攔住陳秘書，“陳秘書，你們顧總走了，現在整個辦公室就你一個人，你是不是應該代替你們顧總對我敬一下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我。”

    陳秘書挺煩溫玥的，若不是他們顧總護著，他真想找幾個人把她直接轟出去，衝着溫玥笑了笑，客氣地說道。

    “溫玥小姐你先在這裏坐著，我等會兒讓前臺過來伺候你，畢竟，顧總這會兒等著我過去開會，這要是去晚了，顧總到時候發火了，不小心波及到溫氏，也耽誤你來這一趟，對不對？”

    溫玥眉梢微挑，心頭不爽，可也不得不顧及陳秘書說的那句，波及到溫氏，她抬了抬指尖，“算了，你先去忙吧！”

    陳秘書應答一聲，這才離開辦公室，去找溫言。

    溫言走出公司，涼風吹過，抬頭看著路過的行人，她自嘲地笑了笑，輕嘆一口氣，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提著包，行走在街道上。

    一步接著一步，不知不覺中，她居然走到了墓園。

    “姑娘，要買花嗎？”溫言恍惚地回過神，聽到有人在和她說話。

    回過神來，看到了蹲在花籃邊買花的阿婆。

    “不貴，一朵一塊錢。”阿婆繼續說。

    看著阿婆竹籃子裡面有著她媽媽最喜歡的百合花，溫言從包裡面摸出兩百塊錢，遞給阿婆，“把這幾朵百合花包給我吧！”溫言提醒阿婆。

    阿婆連忙剩下的30朵百合花包起來，遞給溫言。

    溫言接過，忽略阿婆遞給她的零錢，她說，“不用找了。”

    阿婆遞錢的動作一頓，錯愕地看著溫言，“姑娘。”

    溫言“嗯”了一聲，抱著百合花，轉身，沿著階梯，踏上了墓園，找到媽媽的墓碑。

    看著熟悉的照片，溫言眼淚一下沒有控制住，直接滾出眼眶，“對不起。”

    話音落下，沒人說話，風吹起頭頂的松柏，一下消弭她的話。

    俯身，把手中的百合花，溫言說，“您也應該不想搭理我吧！”

    人賊作母20多年，誤會了自己的媽媽20多年。

    她現在應該不想看到她吧！

    眼淚不受控制地滾出眼眶，溫言一下跪在地上，“對不起，媽媽。”

    她真的好想贖罪。

    可是她連最後一個贖罪的機會都沒了。

    “媽媽，真的對不起。”溫言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企圖透過這樣的方式，可以減緩一下，對母親的愧疚。

    就這樣，她一直熬到天黑下，四周燈火亮起。

    身後聲音響起，“姑娘。”

    溫言恍惚地回過神來，回頭看去，看到是在墓園外面賣花的阿婆，“阿婆。”

    “時候不早了，還不回家嗎？”阿婆看著溫言。

    家！

    她還有家嗎？

    溫言垂了垂眼簾，突然覺得自己活得有些悲哀，她這20幾年來，好像一直圍著溫家和顧辰安轉，等到真正清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不過就是一顆可笑的棋子。

    似乎看出了溫言的心事，阿婆輕嘆一口氣，“小姑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到阿婆家裏待一陣子。”

    “阿婆。”看著阿婆朝她伸出的手，溫言心頭一暖，眼眶有些溫熱。

    阿婆“嗯”了一聲，“走吧！”

    結束完會議，已經是黃昏，顧辰安捏了捏眉心，回辦公室的路上，想到溫言，他捏眉心動作一頓，看向陳秘書，問道，“她呢？”

    “顧總，夫人已經回家了。”陳秘書回。

    顧辰安“嗯”了一聲，手落在領口處，順手解開領口處的兩顆鈕釦，脫下外套，還是壓不住心頭沒來由的煩悶，好像總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站在窗邊，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顧辰安收回目光，看向陳秘書，“打個電話回公館。”

    陳秘書應了一聲，當即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回公館，嘟嘟幾聲後，一個機械的女聲傳了過來。

    陳秘書又試著撥打了幾個電話回去，還是無人接聽。

    抬頭，看向顧辰安，陳秘書不免有些擔心，“顧總，夫人她。”

    陳秘書話還沒有說話，顧辰安已經錯開陳秘書，直接往辦公室外面走去。

    阿婆住的地方，是遠離桐城的小鎮，坐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了。

    放在火爐上的水壺，正燒著水，水發出咕嚕咕嚕地響聲。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收拾床。”

    “這附近有賓館嗎？”溫言問阿婆。

    “我們這個小地方，那來賓館那種高階地方。”阿婆笑了笑，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我馬上收拾好。”

    話音落下，阿婆轉身回了房間。

    溫言收回目光，環視了房間一圈，陳舊的傢俱還有木製的窗戶還有大門，好像一下把她拉到小時候，在鄉下生活的時光。

    那時候沒有顧辰安，也沒有溫家，有的只有她和爺爺，還有陸明言，每天上樹，掏鳥窩，放假的時候，媽媽會過來看她，陪她，帶她去買她喜歡的東西，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思緒飄忽著，不知不覺中，手機響了，一下打斷她的思緒。

    溫言恍惚地回過神，猶豫了一會兒，從包中摸出手機，看到來電聯絡人。

    顧辰安。

    溫言心口一疼，垂了垂眼簾，指尖落下，一下結束通話顧辰安的來電。

    就在這時，阿婆的聲音響起，“姑娘。”

    溫言聞聲看過來。

    阿婆笑著朝溫言招了招手，“已經收拾好了，快來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