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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拜訪允真

    思索間,身後有動靜傳來,眼皮微跳,雙足微微發力,身形隱匿於黑暗當中。

    屏氣斂息,一名頭戴逍遙巾,身著青藍淺色道袍的少年,來到牆前,手中握著一塊血紅木牌,低聲呢喃幾句,下一秒,身形扭曲,沒入牆內,消失不見。

    “人宗道人,怎得會有血衣樓的令牌……”

    陰影當中,王元洲低聲呢喃,雙眼微眯,心中已然是有了注意。

    ……

    翌日清晨,昨日發生之事,已於今日發酵,三百名全副武裝的甲士接都指揮使軍令,在新任都指揮司僉事帶領下,將李家府邸團團包圍。

    搜得甲冑三十件,刀兵數百件,珍稀古玩字畫等等,更是多不勝數。

    因是昨日訊息封鎖極為透徹的緣故,未曾走漏風聲,李熙尚且未做好準備,便叫人當場拿下。

    一家二十餘口人,無論男女老少,姑且押送於死牢關押。

    按照常理來說,都指揮使當是沒有執刑法的權力,更何況李熙再怎麼說,也是朝廷親自任命的正二品的大官。

    與張默之乃是平級的存在,縱然聖人將他從西域調遣於此地來,自是有著這番層面的意思。

    但張默之倒也不能真就蹬鼻子上演,牛氣衝上天,來個先斬後奏。

    聖人沉迷修道多年,荒廢朝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

    朝廷上下整理有度,還是虧得王相治國有方的緣故。

    好巧不巧,這李熙恰恰便是王相昔日門生。

    傳說其人,無論公私,凡是赴京,第一時間便是登恩師門第,前去拜訪。

    既有背景,官又不小。

    得是按規矩處理才行,需得先陳書於聖人聖聽,再經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進行三司會審,最後才能定罪責。

    當然,這都是後來的事情,輪不到王元洲去操心,少了盯著自個兒的一樁禍害,自然是好事一樁,但暗地裏的眼睛也得拔掉才行。

    也是多虧了今兒一早鬧騰出來的那番動靜,人宗位處於涼風街的坊市門可羅雀,名為允真的小道人難得清閒,正躺在太師椅上,輕抿溫茶,兩名臨邑奴手持蕉扇,佇立於身後,微微扇風。

    輕風拂面,難得清閒,好不自在。

    “就一個出家人來說,這日子過得未免太舒服了些吧。”

    半生不熟的聲音傳來,允真睜開眼,瞧見王元洲雙手抱胸,佇立於他身前,連忙起身,作了個道揖,笑呵呵說道:

    “這越州府,如今正是熱鬧的時候,王道友難道就不前去湊湊熱鬧嗎?”

    “這李熙盤踞于越州已是有十來年之久,根深蒂固,今兒個叫新任的都指揮使一把連根拔起,場面可著實不多見啊。”

    王元洲眼皮微跳,雙眼在那人身後兩名臨邑奴身上打量一番。

    允真微楞,咧嘴一笑,衝着身後微微頷首,兩名臨邑奴深深鞠躬,旋即退下。

    “道友,有話直說,這裏除你我之外,再無他人。”

    “怎得未瞧見其他道人在此?”

    “貧道不是與你說了嗎,難得一見的事兒,自是都去看熱鬧了。”

    王元洲嘴角微抽,皮笑肉不笑。

    “人宗行事,當真是率性而為啊。”

    允真嘿嘿一笑。

    “人宗因時事制宜,靈活多變,又得長生之術法,行萬般事,只求問心無愧,便是道法自然,如此,心魔亦不得入,與天宗清心、地宗寡慾又有何區別。”

    王元洲啞然,聽不懂,但覺得對方說得很厲害的樣子。

    搖了搖頭,清清神,他此番前來可不是爲了與對方作白馬非馬、莊周夢蝶之類的哲學辯論,而是有要緊的事情詢問。

    “敢問允真道友,人宗是否有道友與血衣樓勾結?”

    允真面色微變,輕咳兩聲,擺了擺手。

    “王道友何故這麼說?”

    王元洲面色沉穩,將昨日所見,告知了眼前道人。

    允真一手託著下巴,思索片刻,長吁一口氣。

    “我先前便曾跟道友說過,那血衣樓,雖講著嚇人,但說到底,不過也只是收錢辦事兒的主,只要是有門路能夠找上去,莫說是道人,便是官署指不定都有些事兒得委託他們去辦纔是……”

    允真這話說得一副雲淡風輕,王元洲卻是眉頭微皺,先前明明就曾說過,那夥人幹得都是些齷齪勾當,怎說得好像是中立機構一般……

    收錢辦事兒的主……該說是收錢就辦事兒纔對。

    換種說法來講,不就是道德淪喪,毫無底線可言。

    在這兒萬惡的封建社會當中,組織的性質基本就取決於建立者的意志。

    血衣樓既是幹得這勾當,上面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當然了,王元洲也不是那種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的單細胞生物,這個世界絕非是單純的黑白分明,這一點他自是明白。

    道人擺了擺手,主動開口說道:“道友不必這般焦慮,貧道之所以這麼說,也是考慮到你所求之事,今兒個找上門來,又這麼問,想來是摸到了入口所在對吧?”

    王元洲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允真面容笑意更甚。

    “吉慶有餘,受天百祿。”

    “道友到了門前,輕念這話三遍,隨後扣門九下,持令牌,便可入血衣樓。”

    “令牌?”

    王元洲語氣困惑,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莫非就是那鐫刻了數字的令牌?”

    “正是。”

    王元洲微微頷首,算是明白,想了想,眉頭微皺。

    “怎得我上次詢問的時候,道友為何不將這事兒告知於我?”

    “道友上次又沒詢問進入之法。”

    允真理直氣壯。

    王元洲嘴角微抽,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多謝告知……此番叨擾,告辭了……”

    王元洲躬身作揖,轉身離開。

    望著對方逐漸離去背影,允真笑容逐漸收斂。

    “爛羊頭的,得囑託一下夢真下次辦事兒得小心點才成,爲了那丁點兒五石散,落得勾搭血衣樓名聲可不好聽……”

    小道人一邊低聲呢喃自語,回到自個兒座位,似乎也沒將這事兒真當成什麼值得上心的大事兒,雙眼閉合,哼著小曲兒,逐漸進入夢鄉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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