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許遙知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了。

    她和許澄希告別完之後，就低頭處理檔案，完全沒有將在一邊想要寒暄的盛景當作一回事。

    盛景低頭，看著許澄希人小鬼大看戲似的表情，心中無奈。

    “走吧。”

    ——

    “兒子，跟我說說你們在國外的生活吧。”

    盛景帶著許澄希坐在遊樂園的長椅上，兩人人手一支冰淇淋，不時有孩童尖叫著跑過。

    可惜許澄希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的眼睛只盯著盛景帶給自己的手機。

    螢幕裡，一行行程式碼快速閃過。

    許澄希對盛景半點興趣也沒有。

    實際上對於父子間的活動他也不感興趣，唯一吸引他的，就是盛景能讓沒有限制的使用網路。

    “你說我可以用你的手機，交換是回家的時候我不會告訴媽媽，你讓我用了手機，但是我沒有答應你要回答其他問題。”

    盛景：……

    “我現在就可以沒收了你的手機。”

    “那我下週就不會和你出來。”

    這樣的話，盛景就沒有了見許遙知的機會。

    盛景被一個6歲大的小孩子拿捏，自豪又無奈。

    半晌，許澄希發現盛景好半天沒有說話，他抬起高貴的頭顱，臉上帶著無奈，“fine！你可以問我關於國外的事情。”

    “你媽媽每天工作很辛苦吧。”

    盛景還記得關洲曾經說過，許遙知在國外最開始因為褚雲峰父女的壓迫，只能做一些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

    甚至於有時候連這種工作都保不住。

    後來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國內所有人的人都聯絡不上許遙知了，這才讓她有了時間發展。

    不過幸運的是，在許遙知生產之前，褚雲峰父女就已經找不到她了。

    否則懷孕或許還可以躲一躲，但是在國外如果不想再黑作坊生孩子，那許澄希是一定會暴露的。

    如果褚寧瑤當時在他之前發現許遙知有孕的事情，他不敢想象對方會做出什麼事情。

    盛景或許根本不會多想，可是自從褚寧瑤做過那些事情以後，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完完全全顛覆了。

    那是個狠辣又偏執的女人。

    “還好。”許澄希的答案可有可無。

    “那你媽媽又沒有在國**見什叔叔？”

    沉迷網路的許澄希緩緩抬起頭，像是看智障一樣，撇了盛景一眼。

    “這個問題，你需要付出更多。”

    盛景：……

    有時候，他不敢相信，面前的孩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是不是轉世的時候沒有喝孟婆湯，才這麼世故和早熟。”

    許澄希給了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好吧，你想要什麼？”

    就算他沒有問這個問題，盛景也不會拒絕自己的兒子。

    雖然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嚴父，可許澄希才和他相遇不久，嚴父只會將對方推的更遠。

    況且，就許澄希這個樣子，根本不需要管教，他需要的是平等的對話，需要尊重。

    “我想見你的爺爺。”

    盛景頓時驚訝，他以為對方最多隻是想要更好的電子裝置。

    可是去見自己的爺爺？

    “我爺爺？”

    盛景試圖再次確認。

    “對，你爺爺，也就是我的太爺爺。”

    “我能知道原因嗎？”

    “不能。”

    盛景：……

    “好吧，你想什麼時候見？”

    “現在。”

    許澄希將手機收起來，神情十分嚴肅。兩個拳頭大的小臉，白白淨淨，肉嘟嘟的，眉毛濃密但是顏色卻很淺，甚至分辨不出和周圍面板的區別。

    “爺爺是個非常固執的人。”

    盛景試圖向對方解釋，一位活了八十多年的人，他的世界觀是不會被輕易改變的。

    更別說像是盛老爺子這種多年的上位者，他們在自己的生活中總結成了一條成功的經驗。

    同時，又做慣了領導，他們會強迫身邊的人一同遵守那條成功的經驗，甚至不允許挑戰者的出現。

    比如在褚寧瑤這件事情上，對方堅持自己所認知的事實。

    即便證據擺在面前，他依然認褚寧瑤是個好姑娘。

    “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你太爺爺是不會被說服的。”

    許澄希帶著審視的目光再次看向盛景，半晌，才終於開口。

    “原來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笨。”

    盛景聽了還沒高興起來，就聽對方繼續道，“但確實比較膽小。”

    膽小？？

    說誰？

    他嗎。

    “我膽小？”盛景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

    “是啊，你都說了你爺爺做的不對，但是卻不敢反抗，這不是膽小是什麼！”

    許澄希說的理所當然，表情十分明顯的說明了自己的失望。

    “這是孝道。”

    “愚孝。”

    盛景：……

    身為父親的盛景再次無語。

    “這不是愚孝，我只要把握好爺爺和遙知之間的平衡就好。”

    他試圖向許澄希解釋成年人世界的複雜性，可盛景再次失敗。

    許澄希跳下長椅，臉上一板一眼，神情十分嚴肅。

    “不得不說，我對你十分失望。”

    “你們大人就是這樣，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想放手。”

    “從前媽媽呆在你身邊，不過因為你這種想要兩邊通吃的行為，導致媽媽受傷離開。”

    “現在的狀況是，媽媽已經不想跟你有關係了，而你的爺爺還在強迫你和褚寧瑤結婚，你只能躲出來，連家都不能回。”

    “可你卻沒有反思過，反而懷念從前那種讓媽媽爲了你，放棄做自己，而你則享受著表面的風平浪靜，甚至期盼一輩子這樣下去。”

    “腳踩兩條船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最終許澄希總結道：“不得不說，你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

    盛景原本並沒有將兒子說的當一回事，可是聽著聽著，他的臉上變得嚴肅，甚至於，藉着許澄希的話語，慢慢思考起來。

    可是，等許澄希說自己道貌岸然的時候，盛景的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他看著比自己膝蓋高不了多少的孩子，說出來的話，竟然讓他這個大人無地自容。

    盛景一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情緒。

    羞愧、後悔，甚至還有一絲惱怒。

    “你真的這麼想？”

    許澄希抱著自己的手機，遊樂園吵鬧的聲音不再，父子兩個相互對視。

    “我怎麼想不重要不是嗎？重要的是，我說的事實。”

    “好了，我想回去了。”

    在開車回去的路上，盛景一反常態的自己開著車，許澄希坐在副駕駛目視前方。

    他雙唇閉合，右手將書包抱在懷裏，左手緊緊的拽著安全帶。

    面對盛景不時傳遞過來的眼神，本來不想理會他的許澄希，最終還是開口。

    “盛總，如果我們以後每週都會見面的話，我希望你安裝一個兒童安全座椅。”

    “我不清楚你的駕駛技術，但是按照你目前沒三分鐘轉過頭看我一次的頻率來算，無論你的技術怎麼高超，坐你的車都不太安全。”

    盛景：……

    這孩子在學校真的沒有沒打過嗎？

    “人類不喜歡說真話的人。”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討好你。”

    意思就是我不需要你的喜歡。

    盛景再次無語，剩下的路程中，他沒有在自取其辱。

    ——

    “媽媽！我回家啦！”

    “兒子回來啦，想死媽媽了！”

    許澄希聽見開門聲，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看見兒子抱著書包奔向自己，感覺心都要化了。

    她朝著電話對面說了一聲抱歉後掛掉，抱着兒子轉了一圈檢查，“今天跟爸爸去哪裏了？”

    “遊樂園。”

    “是嗎？”

    許遙知驚訝，沒想到盛景還有這種心思。

    “快去洗手，媽媽給你做了最愛吃的雞翅。”

    “耶！”

    看著蹦蹦跳跳朝衛生間走的許澄希，盛景瞪大了眼睛。

    原來他兒子是個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