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熙腳步生生頓在原地。

    她定定望著門口的女子。

    良久……

    苦澀一笑，很快釋然。

    以穆景桓的為人，既然帶著目的性接近她，豈會不在她身邊安插眼線。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她最信任的望春。

    前世，她一世糊塗，除了追逐穆景桓之外，就沒幹過什麼正經事，是以，望春也沒因為什麼出格的事，引起她的注意。

    今生，她變了，冥冥中……

    似乎很多人的命運都脫離了原來的軌道！

    “我不管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投靠穆景桓，幫他做事的……”

    “只要你把這次的事情如實交代清楚，就還是我南熙閣最受倚重的大丫鬟！”

    望春怔愣片刻。

    繼而，衝楚南熙投去一個愧疚、抱歉的眼神

    楚南熙心陡然沉到谷底。

    “望春，你不可以做傻事……”她急急開口，“你此次行動失敗，又暴露了自己，還知道了太子意圖投毒災民，藉以陷害攝政王這一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子一向陰狠毒辣，你想想，他豈會放過你？！”

    “殿下……”望春衝楚南熙搖搖頭，目光轉向夜北辰，“給災民投毒，意欲陷害您之事，都是奴婢一人所為，確實與我家小姐無關……”

    “奴婢死不足惜，求殿下不要再為難我家小姐！”

    話落，猛然朝夜北辰書桌的桌角撞去。

    楚南熙又驚又怒。

    望春越是這般說，她便越難以撇清關係。

    配合着那撞桌角的動作，可不就是在告訴夜北辰，在以死替她這個主子贖罪！

    好個“忠心不二”的侍婢！

    夜北辰幽眸一暗，一腳將望春踹了回去。

    “押下去……”吩咐兩個侍衛的話，男子幽眸卻冷冷盯著面前的女子，“畢竟曾在我的楚大小姐身邊侍候過，定然要給本王……”

    “好生‘招呼’！”

    “一日都不可懈怠！”

    兩個侍衛應聲，將望春拎了出去。

    “招呼……”楚南熙頂著兩道涼冰冰的目光，只覺像被冰封在永世不化的寒川裡，“不讓她死，不放她走，日日夜夜折磨……”

    “殿下在我面前下達這樣命令，可是要警告……”

    “對……”夜北辰開口接過女子的話，明明白白，一字一句道，“本王就是在警告你，本王要你記著，有個人，在替你受罪！”

    “還有……”

    “假若再有下次，本王日日折磨的人，便是你！”

    楚南熙抿了抿唇。

    “你還是我認識那個夜北辰嗎？”

    夜北辰轉身便欲離去。

    楚南熙一把將人拉住。

    “冷霜……”

    “冷霜雖不知投毒之事，但她知道那張字條和那個香囊的來源……”

    “只要能證明香囊和字條是清白的，便能說明望春真有問題，也便能證明，我沒有讓他給災民投毒，沒有妄圖以此加害於你！”

    夜北辰徐徐轉身。

    大掌一把掐住女子尖細好看的下巴，手下力道緩緩加重。

    “你還敢提冷霜？！”

    楚南熙下巴劇痛，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

    她用力去拽男子的手，“你弄疼我了！”

    夜北辰一把甩開女子。

    楚南熙重重摔在地上。

    她抬頭望著男子，墨眸又是驚怔又是不解。

    “熙兒小姐……”冷風搖著頭嘆息，面上嗔怪怎麼都掩飾不去，“冷霜已摔下懸崖，如今生死不明……”

    楚南熙俏臉盡是不可思議。

    “不會……”她一瞬不瞬地望著夜北辰，像要從他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她早上不是還陪我一起入宮？！”

    夜北辰蹲下身，大掌扼著女子的後頸，迫她靠近。

    “若不是證據確鑿，本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棲鳳宮門口，穆景桓說你派她去相府，取他喜歡看你穿的那件碧色曳地長裙，本王先還不信……”

    “我……”楚南熙下巴上的疼痛還未散去，脖頸又是一陣劇痛，她竭力掙扎，“確實沒有派她去相府取什麼裙子！”

    “到這個時候，你還想騙本王？！”夜北辰幽眸閃過一抹暴戾，手指微動，壓在她頸側的動脈上，猛地用力，“我說過……”

    “只要你肯認錯，並不再暗中搗鬼，本王可以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

    “卻不曾想……”

    “你這般執迷不悟，還試圖瞞騙本王！”

    頸部傳來劇烈的疼痛，伴隨著令人眩暈的窒息。

    楚南熙最後望了男子一眼，墨眸無力地閉闔。

    “我……”

    “確實，什麼都沒有做！”

    一滴晶瑩的淚溢位女子眼角，快速滑落。

    夜北辰心口驀地一陣抽痛，不由自主地收了手。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女子，對著冷風沉聲下令，“熙兒小姐臉皮夠厚，覺得自己面子還掛得住，不如，再把本王掌握的其他證據，拿給她看看！”

    冷風應聲，快步走到書桌後，拿出一個盒子。

    端到楚南熙面前，這才動手開啟。

    盒子裏是一件碧色女裙，旁邊擺了一個小瓷瓶。

    楚南熙墨眸掃過裙子……

    不用細看，她也知道，那裙子正是夜北辰所說那條，穆景桓喜歡看她穿的碧色曳地長裙。

    她撿起瓷瓶，開啟，湊近鼻息嗅了嗅，眉心驟然蹙緊。

    瓶子裡的，是血，夾雜著噬魂似有若無的氣味。

    噬魂……

    她親手做出來的毒藥，縱觀天下，只有她有！

    冷風覷著女子的神色，面上失望越來越濃。

    他搶過瓷瓶，丟回箱中，沒好氣地道，“這裙子是在冷霜落崖之處撿到，瓶中血液也是在那裏收集來的，旁邊巨石側面不顯眼的位置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血字：‘熙’……”

    “熙兒小姐，可還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