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你將此戰的戰損擬個摺子給孤看看，有功的按孤之前說的賞賜，戰死的，每人撫卹二十兩銀子，外加一百斤大米。”

    “末將領旨！也替戰死的兄弟們謝殿下隆恩！”

    朱慈烺給的撫卹不可謂不優厚，歷史上明末最底層的兵丁一年纔不到五兩銀子，而且還得被層層剋扣，到他們手裏的，能有二兩就謝天謝地了。

    對於大明的這些問題，朱慈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於是他又開口對周遇吉說道：“你傳令下去，要是有誰敢動陣亡將士的撫卹銀子，那孤就要他的性命！”

    “末將明白！”

    朝會散去後，朱慈烺正準備回到寢宮換下沉重的鎧甲。

    黃大寶給他脫戰甲的時候說道：“殿下，皇爺醒了，說是要見您……”

    “嗯？何時醒的？”

    “昨個下午醒的。”

    朱慈烺緊緊皺眉道：“父皇情緒怎樣？”

    黃大寶聽到這，手中的動作停頓下來：“皇爺好像有些不大高興，聽說還打罵坤寧宮的奴婢來著……”

    “不換衣服了，現在就去見父皇。”

    隨後朱慈烺穿著帶血的戰甲，帶著黃大寶一人直接朝坤寧宮而去。

    “聽說了嗎？太子爺昨夜大敗闖賊，別看咱們太子爺年少，可武功膽略不比邊關的武將差！”

    “就是，我還聽說太子爺可是能請動天上的神兵神將!昨晚上還請下了火神燒死了闖軍好多人呢……”

    宮牆下，兩個宮女打掃著走道，可嘴裏卻說著聽來的傳聞。

    黃大寶本想出言教訓二人，可看見朱慈烺眉目間帶著笑意，便沒說話。

    朱慈烺突襲李自成大營的事情已經在宮中傳開了，而且把他傳的神乎其神。

    ……

    坤寧宮外，值守的太監宮女們，個個臉腫的像燒餅一樣。

    朱慈烺見狀，微微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回……回太子爺，是奴婢們不小心撞得……”

    為首的一個太監低著頭小聲說道。

    但朱慈烺明白這應該是崇禎打的，所以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下去吧，每人去王承恩那領五十兩銀子，然後孤準你們休息兩天。”

    “多謝太子爺恩典！”

    看著幾個太監宮女離去的背影，朱慈烺站在門外有些猶豫。

    但僅僅猶豫片刻，朱慈烺還是大步走了進去。

    “皇爺，太子來看您了……”

    “讓他滾！朕不想見他！”

    殿內，傳來周皇后和崇禎的聲音。

    朱慈烺深吸一口氣，在門外朗聲說道：“兒臣求見父皇！”

    可過了好一會，裡面也沒有動靜。

    朱慈烺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推開了大門。

    剛跨過門檻，迎接朱慈烺的卻是從半空中飛過來的花瓶。

    “嘭……”

    朱慈烺側身避過，花瓶應聲砸在了他的腳邊。

    崇禎此刻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臉色十分不善。

    而周皇后站在崇禎的身旁，不停的給朱慈烺使著眼色。

    崇禎腳邊的地上，散落著無數的瓷器碎片。

    一看就知道崇禎已經砸了很多東西。

    “兒臣參見父皇。”

    朱慈烺走到崇禎的面前，絲毫不顧地上的瓷器碎片，就這麼跪在了地上。

    崇禎見兒子一身帶血的戰甲，同時原本十分稚嫩的朱慈烺，現在也變成了一臉英氣的威武少年。

    這一切變化，讓崇禎微微一愣。

    昨夜的事情崇禎自然也聽說了，他從沒想到自己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兒子，竟然有如此膽量和謀略。

    看著朱慈烺眉宇間的霸氣，崇禎心情十分複雜，同時也很震驚。

    “你個逆子！朕還沒死你就想著登基了？還把朕迷暈？還假傳聖旨說朕病了？你要是真想當皇帝，那你現在就把朕給結果了！”

    崇禎發泄出著心中的怒火，朝朱慈烺大罵道。

    “父皇息怒……”

    沒等朱慈烺說完，崇禎一腳將他踹到在地，大怒道：“息怒？你個目無祖宗法度的逆子！旁的先不說，你竟然提出南遷？你可知我大明為何將北京設為京師！”

    一旁的周皇后示意黃大寶將朱慈烺扶了起來。

    隨後周皇后開口對崇禎說道：“皇爺您消消氣，皇兒他也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你給朕閉嘴！滾出去！”

    崇禎從未對周皇后發過火，可現在竟然讓她滾出去。

    周皇后無奈只得退出了大殿，但走之前一直給朱慈烺打著眼色，示意他說些好話服軟。

    朱慈烺卻視而不見，看著崇禎朗聲道：“成祖皇帝要後世子孫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下旨南遷！你想當皇帝，姑且不說，可你下旨南遷，你把大明列祖列宗至於何地！”

    崇禎胸口劇烈的起伏，讓朱慈烺明白他的老爹真的很憤怒。

    “昨夜一戰，兒臣率軍殺敵五萬餘人，打掉了李自成的耳朵，更是差點將李自成射死！兒臣想告訴父皇，我大明若是南遷，利用長江天險那便還有希望！但死守孤城，與闖賊大軍正面抗衡，在闖賊數十萬大軍圍困之下，只怕我大明就會亡於您的手上！”

    朱慈烺一番話說的是慷慨激昂。

    崇禎聽後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兒子。

    朱慈烺迎著崇禎的眼神，語氣真誠的又說道：“父皇，兒臣不是怯戰，更不是貪生怕死，兒臣是想保住大明的半壁江山，待重整旗鼓後，便率軍北伐！”

    崇禎沉默不語，看着兒子的眼神更加疑惑。

    以往的朱慈烺一直在學堂中學習治國之道，身子瘦弱不說，武事更是一竅不通。

    看著面前一身戰甲的兒子，

    可他現在說出的話，讓崇禎這個當父親的竟然無言以對。

    “兒臣出此下策並不是爲了當皇帝，反而是爲了大明計！更是爲了天下百姓計！”

    崇禎剛纔還滿是怒火的臉上，此刻變得極為複雜，有疑慮，有不解，有無力。

    “無論如何，你的所作所為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崇禎癱坐在椅子上，眼神蒼白的說道。

    朱慈烺搖了搖頭：“兒臣不是亂臣賊子，您會看到的；文武百官會看到的；天下人也會看到的！”

    說罷，朱慈烺便準備離去。

    “你昨夜一戰，的確是漲了我大明的威風，更是漲了朕的臉，但權力這個東西朕比你清楚，若是南遷後，你捫心自問，你還會還政於朕嗎？”

    崇禎終於開了口，這讓走到門邊的朱慈烺停下了腳步。

    朱慈烺回頭看著崇禎欲言又止，但他最終沒有說話，還是選擇了直接離去。

    走出坤寧宮，朱慈烺面無表情的對黃大寶說道：“傳旨傅定遠，讓他加派禁衛軍守衛坤寧宮，沒有孤的手諭，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奴婢遵旨……”

    ……

    吳三桂的軍中，此時幾個哨兵正和他彙報著昨夜大戰的經過。

    “什麼？你說差點射殺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