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厚此薄彼
蘇懿總是不苟言笑,她便也對著鏡子照著模仿她的樣子。
蘇懿對藍溪臣總是愛搭不理,咳,唯有這個她需要細細揣摩之後才能做到。
之前她見到藍溪臣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要靠近,這習慣一定得改。
她娘都說了,男人都得有徵服欲才行。
如此學了約莫一月,倒也小有所成,某日她在院子的亭子中靜坐時,蘇子皓偶然經過,竟然破天荒的走了過來,要知道自從蘇懿離開了靖安侯府,這哥哥可是對她愛搭不理。
“蘇懿?”
可待眼前的人扭過頭來,蘇子皓才發現這人是蘇玉,只是這妝扮與從前不同,蘇子皓纔會認錯,他訕訕的補了個微笑,眼中多了絲疑慮:“蘇玉,你這是...”
他本想說,你這是吃錯藥了?奈何蘇玉還以為蘇子皓要誇獎她,急忙上趕著過來拉了他的胳膊。
“我這身打扮不好看嗎?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蘇子皓莫名糾結了一瞬,然而他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蘇玉張口道:“哥帶著我去吧?”
其實小的時候,蘇子皓雖然嫌棄蘇玉任性聒噪,但因著謝無稽有妹妹,藍溪臣也有妹妹的緣故,所以蘇子皓爲了平衡,時不時的也會帶著她出門,雖然每次都會被他呵斥,然後哭著回來,不過跟著哥哥可以見識到許多在家中不常見的東西。
是以,就算時常被蘇子皓嫌棄,她仍舊逮住機會就賴在他的身邊。
可自從蘇懿回來時候,這狀況便跟從前不一樣了。
首先蘇子皓不再帶著她出去,就算是耍無賴相求都不管用,其次跟在蘇子皓身邊的人變成了蘇懿。
更讓人生氣的是,蘇懿不需要各種祈求,蘇子皓就會帶著她出去。
這樣的落差讓蘇玉心中頗為不平,都是妹妹,為何要厚此薄彼?她哪裏差了?
是以,自那之後,蘇玉待蘇子皓也比從前冷淡了些,平日裏也不常去找他,走在路上見了面也多次躲著走,就差撕破臉了。
他們兄妹這樣的關係雖然奇怪,但因為蘇庭鈞忙於正事,林氏只顧著享受的緣故,無人注意,到最後便野蠻發展起來。
不過今日,蘇玉還是給了笑臉的,畢竟她的目的是模仿蘇懿,這幾天的辛苦沒有白費,上來就將蘇子皓給騙了。
此時蘇子皓也有些為難。
他是要去找蘇懿的,在端午遊東湖的時候,根據那老鴇所說,那暗中操作的女子眉間有顆痣。
而根據所有人的回憶,那個嫁到錦州的夏冬,額上沒有紅痣,並不與之匹配。
之前因為誤以為那人是兇手,萬事小心謹慎的過了這麼些日子,就等著這罪魁禍首可以出動露馬腳,他們好順藤摸瓜,將這人給揪出來。
誰知,不知是這人過於謹慎還是早就離開了燕京,這段日子以來,別說是找到一個眉間有紅痣的女子,就是那老鴇也消失不見。
事情委實有點詭異,就好像風平浪靜的海平面下面,無聲的波濤洶涌,這是一種他無法名狀無法控制的局面,饒是他見慣了生死,也覺著有些後怕。
最最緊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軍中太過惹眼,有人明裏暗裏給他穿小鞋,他從前是不懼的。
可那種奇怪的感覺告訴他,這兩件事情或許帶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他不得不加以重視,並且告知蘇懿,讓她加倍小心。
但這樣的事是他和蘇懿之間的秘密,蘇玉不在他們分享的名單裡面。
他第一反應是要拒絕的,畢竟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
偏偏這時候蘇玉看穿了蘇子皓的想法,不帶著她去,哼,她今日必須去。
於是蘇玉餘光注意著花廳的方向,在聽到蘇庭鈞的聲音時,高聲嚷了句:“爹,哥帶我出去,我們不在家中用膳了!”
蘇子皓急忙去捂蘇玉的嘴。
自從蘇懿離家之後,蘇庭鈞對於他常常去找她們母女的事分外在意,只要發現他出門,總要上前盤問一番。
從前還能用出門公辦做藉口,可自從知道他偷偷跑去見蘇懿之後,但凡見到他出門,總會追問他出示公文,他不勝其煩,如今是能躲著就躲著。
“好了好了,帶你去就是了,你別後悔就行。”
只要能帶著她出門,旁的那都是後話,她就是要讓人看到她的變化,就算無人注意,能噁心蘇懿,她也高興。
蘇玉跟在蘇子皓的後面出了門,與她意料中的無二,這哥哥旁的地方哪兒也沒去,直接就去了蘇懿的府上。
蘇玉並不覺著自己難堪,相反,她覺得雖然這事兒有點惡趣味,但是也不失為一種懲罰蘇懿的方式。
就算有人問起,她也不怕,這衣裳裝扮燕京城又不是她蘇懿獨一份兒,怎麼就她穿得戴得,她蘇玉不行了?
一進門,蘇懿正拿著雞腿喂旋風,那犬吃的多長得快,這纔不過兩月,已然長得胖乎乎,見人來就警惕的叫了兩聲,蘇懿聞聲呵斥,旋風立刻聽話的閉了嘴,並且叼走了蘇懿手中的骨頭。
“旋風長得真快,這得有兩尺長了吧?”
蘇懿抬頭,見到蘇子皓先是抿唇笑了笑,不過在注意到他身邊的蘇玉時,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
她不怕蘇玉,可她怕麻煩,蘇玉就是一個麻煩。
“吃的多。”說罷又道:“哥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蘇子皓聽見問話先是頓了頓,這話讓他怎麼接,他本意是要來說這歹徒的事兒,偏今日帶了個蘇玉。
於是他不得已鬆快了語氣,輕咳道:“無事,來看看你。”
蘇懿訝異的抬眸輕笑:“哥只怕是找了由頭來我這裏討東西吧,那,我已然準備好了。”說罷轉過頭,讓人將東西端了過來。
是個繡了祥雲的荷包。
“雖說往年都是娘給你繡,不過今年她眼睛不適,我便親自繡了,只等著你來拿呢!”
蘇子皓先是微怔,後才反應過來今日是七夕。
他斜睨了一眼蘇玉,怪不得她死乞白賴的要跟著出來,只怕是以為他要去見藍溪臣他們吧!
蘇子皓默了默,微微哂笑,伸手試圖將那荷包拿起,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蘇玉,一把將荷包奪過去,拿在手中看了看。
“比街邊的繡娘差多了,我還以為多精緻,原也不過如此。”
蘇子皓不忿,將那荷包奪了過去。
“又不是給你的,你插什麼話?”
蘇玉便撅著嘴,扭過身子耍小性子。
說是模仿蘇懿,但到底照貓畫虎,只落了個四不像。
她的眼神觸及院中的一處牆壁,那牆上爬滿了薔薇花,夏季開的鬱鬱蔥蔥的,入眼就是鮮豔的顏色。
可看的是花,想的卻是旁的,比如那牆壁的另一邊不正是那世家小姐人人不齒的謝無稽,蘇懿可在藍溪臣的壽誕上面親口承認了與其兩情相悅。
她少了個情敵自然高興,而蘇懿攤上這麼個不通人事的禍害,她幾乎要喜不自勝。
“長姐,不是說與謝公子情投意合,他可說了什麼時候來提親?”
蘇懿的表情便凍結了,她捏著手中預備晚上放到河裏的花燈,不知是想事情想的出神,還是力氣真的大了,竟將那花燈的燈芯掐斷了。
蘇玉掩唇輕笑,心中暗道:你也有今天!
想當初搶了她做長公主義女的機會,在眾人面前推她入池塘,拿醜女詩作踐她,樁樁件件,哪個不是讓她出盡了風頭,讓自己出盡了洋相。
如今可好,這蘇懿沾上了謝無稽,只怕再無其他的世家公子會對她有企圖,她只盼著蘇懿早點嫁過去,過的愈加悽慘,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呢!
世人皆知,這謝無稽雖然長相英俊,可為人不懂風情,不知憐香惜玉,官階也不高,在這貴公子裡面,只能算箇中下等。
若說卿貴,還得是藍溪臣,滁州王嫡出的公子不說,家中更是出了藍貴妃這樣的人物,她若嫁過去,保不齊以後跟著進宮見世面也未嘗不可。
思及此,她看了看自己今日的這番打扮,又驕傲起來,彷彿如今坐在她身邊的不是蘇子皓,而是藍溪臣,她也如願以償的成爲了世子妃,從此飛上枝頭做鳳凰。
“你樂什麼呢?”
聽見問詢的聲音,蘇玉終於從遐想裡跳出來,尷尬的咳了咳,“沒什麼,沒事我便不能笑嗎?”
說完了又覺著這話站不住腳,急忙換了話頭轉移視線:“聽聞到了夜晚的時候,長街上會有花燈,今日也沒有宵禁,哥,你不會打算窩在長姐這裏浪費大好的時光吧?”
言下之意,快點去找藍溪臣啊,好讓這廝能看見她今日的與衆不同。
然而蘇子皓歪了歪頭,有些嗔意道:“我說你今日怎麼這番打扮,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你注意著些,長街上魚龍混雜的,保不齊就出了差錯,你一個女兒家,還是莫要亂跑。”
蘇玉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哥的意思,是不想帶著我去?”
蘇子皓搖搖頭,可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見蘇玉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如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當今日阿玉沒跟著哥出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