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亮起來的燈火，在黑暗之中無疑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看清了老人的面容之後，賀遠這纔是鬆了口氣，便也不再多想什麼。

    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只是飽經歲月滄桑，臉上的褶皺多的有些離譜。

    老人張嘴說話的一瞬間，賀遠這纔看得清楚，他的牙齒已經掉沒了，語調也含糊不清。

    “小夥子，要是不嫌棄老漢的話，就跟我回家去。”

    “三更半夜的，就算是趕路也不能這麼着急。”

    老人說話的時候，滿臉堆笑，給人一種十分慈祥的感覺。

    賀遠和高雅對視了一眼，直接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那就謝謝老人家了。”

    黑暗之中，笑聲迴盪，賀遠就跟在了老人的身後，緩慢的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間吹來一股陰風，直接就讓他渾身打了個冷顫，不自覺的停下來步伐。

    “老人家，村子裏為何會如此安靜？”

    賀遠忽然開口詢問，立馬就讓高雅的內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認真的聆聽。

    畢竟從他們剛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

    尋常的村子裏，狗叫雞鳴，總是會時不時的傳來。

    可這地方當生人進入的時候，根本聽不到任何響動，著實有些怪異。

    老人忽然皺緊了眉頭，回過頭來的一瞬間，眼神分外空洞。

    “該死！”

    賀遠內心一顫，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可再去看老人的時候竟然沒有半分異常。

    不禁讓他感覺到奇怪，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的緣故。

    可仔細想想倒也沒有什麼奇怪之處，上了年紀的老人，眼神本就無神，倒也實屬正常。

    也是在這個時候，老人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不安靜纔不正常哩！”

    “都是一些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又不像年輕人一樣，哪有那麼多精力鬧騰。”

    一聽這話，賀遠立馬就瞪大了眼睛，滿是不敢置信。

    就聽老人又繼續說道。

    “說出來你都不信，這村子裏的人加起來都湊不出一口的牙齒。”

    無奈，悲愴，賀遠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就好像許多農村的現狀一樣，並不少見。

    他輕輕的點頭，倒也明白了什麼。

    按照老人的說法，村子裏等年輕人早就進城另謀生路，只剩下他們這些老骨頭，強撐著一口氣在這裏度日。

    也說不準哪天一睡不醒，死在炕上都不會被人發現。

    高雅聽了這些話之後，臉色不停的變化，這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可只有賀遠能夠體會得到老人內心的悲痛，就好像他住的地方一樣，只剩下那麼幾戶人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少一戶，可就真的少了一戶。

    “老人家，還有多遠？”

    深吸了一口氣，賀遠這纔將內心的情緒有所平復，只想著趕緊過去，簡單吃上幾口還要準備明天的行程。

    老人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呵呵的說道。

    “就在前面了。”

    他伸手指了指，因為手裏還用著那個年代的馬燈，能夠照亮的範圍屬實有限。

    賀遠便將手電筒的燈光打了過去，果然發現一戶破落人家。

    倒也不是他有瞧不上的意思，實在是在這個經濟騰飛的時代裡，類似於窯洞的土房十分少見。

    沒有院子，只有一些乾枯的樹枝插成一排，就好像籬笆一樣。

    但又根本沒有任何防護作用，就算是個孩童也能輕易地翻越。

    “老伴走的早，就我一個人住在這裏，平時也不怎麼打掃。”

    “你們可不要介意。”

    老人雖然上了年紀，可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沒有丟，就只是看了一眼高雅現在的模樣，就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什麼。

    “不......不會！”

    高雅趕緊擺了擺手，臉色已經漲得通紅，生怕賀遠會誤會她不懂得體諒別人。

    走到了門前，兩扇門並不配對，竟然是拼湊在一起。

    上面的紅漆已經掉落許多，當手電筒的燈光打上去的時候，立馬就讓高雅往後退了幾步，完全是出於本能。

    這門板就好像恐怖片裡的棺材板一樣，很是慎人。

    也許是因為村子裏就剩下一些老人的緣故，房門並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嘎吱的聲音，悠遠而又漫長，賀遠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忽然間就打了個冷顫。

    身上的汗毛也都立了起來，就在他驚愕之時，老人卻已經在招呼著進去。

    “要不？”

    高雅緊緊的咬著嘴唇，看得出來她的內心很是害怕。

    可都已經跟了過來，這個時候再離開的話，怎麼都有一些不妥。

    賀遠想了想，不過是一個已入古稀的老人，還能有什麼壞心思。

    可這地方總給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那種陰涼之意，就好像身處墓穴之中一樣，時不時的就會襲來。

    “先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賀遠深吸了一口氣，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做出了一個這樣的決定。

    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高雅當然不會多說什麼，便輕輕的點頭。

    當兩人走進房間的時候，一股陰潮的氣息撲面而來，立馬就讓他們皺緊了眉頭。

    也是在這個時候，老人點燃了只剩下拇指長的一根蠟燭，這才讓房間裡有了微弱的光亮。

    賀遠環顧四周，真的能夠理解老人的生活有多麼不易。

    土炕上，除了一張被褥之外，再無其他。

    還有幾個破碎的鍋碗瓢盆，上面已經積滿了灰塵，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清洗。

    似乎是察覺到賀遠在看那些東西，老人趕緊收了起來，一臉尷尬的樣子。

    “也沒什麼吃的，洗不洗都一樣。”他說道。

    聽了這話以後，賀遠的內心再也不能夠淡定，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老人家，你是說？”

    他看了看還沒有來得及收走的瓷碗，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可不是一兩天能夠形成的。

    老人也不再隱瞞什麼，這纔是道出了一則不為人知的秘辛，足以讓人目瞪口呆。

    原來，這個不大的村子裏，僅剩下為數不多的老人，也都在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