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皇子，我要是幫助外人對付自己人，那我還有何顏面下去見列祖列宗？”

    唐悅看著他這糾結的表情，嘆息道：“您還不明白嗎？

    以您現在的敗軍之身，難道下去就有顏面見祖宗了？”

    這話噎的忽律八齊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唐悅說的沒錯，現在自己已經是別無選擇了！

    他猶豫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裡面還透露著絲絲的陰狠！

    他終於明白，這不僅僅是自己唯一一個脫身的機會，也是讓自己從泥坑裏跳出來，甚至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正所謂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換成是敵人也是一樣。

    既然大乾能幫助他擺脫這樣的困境，又有什麼不能合作的呢？

    而且，他也更希望能夠借這個機會，讓這兩個可恨的哥哥徹底從世界消失！

    他站起身來：“好，我聽你的！咱們就跟大乾人一起合作！”

    忽律八齊的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冷笑。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要被人當成槍使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腦子不夠聰明，也知道大乾人之所以跟他合作，也不過是因為他的身份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但是他寧願被人利用，也不願坐以待斃！

    至少在這，他還是有機會的！

    “將軍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

    唐悅見忽律八齊被自己說動，總算舒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投降了蠻族的大乾人，他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他也沒有想過要再回去。

    因為在大乾，他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被人稱作“教書匠”“臭腐儒”，沒人看得起。

    但是來到蠻族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也能矮個子裡拔將軍，混的有頭有臉，還算不錯！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非常清楚。

    況且，誰說蠻族就是隻雞了？

    至少在這一戰之前，大乾才更像是那隻雞！

    所以比起忽律八齊，他唐悅更不希望蠻族失敗！

    因為蠻族一旦失敗了，意味著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無論是被抓回大乾，還是逃回大乾，都沒法再過上像現在這個好日子，甚至還要掉腦袋！

    蠻族對他來說，纔是真正的家園。

    實際上這種人在蠻族當中一點也不少見。

    蠻族雖然頭腦簡單，但是他們很清楚自己這個弱點，便大力重用一些有學識卻鬱郁不得志的中原人。

    這些人就和唐悅一樣，原本生活的很不如意，本以為要掉腦袋，卻突然被提拔被賞識，對於他們來說是天大的恩惠！

    再想起在中原時受的苦楚，更是對中原王朝滿是怨恨，對蠻族也就更加死心塌地！

    這類人的危害，反而比蠻奴更大！

    蠻奴說到底，是被馴化後的中原人，已經和蠻族人無比接近。

    對於中原的認知也更單薄，除了會說中原話，長著相似的面孔，幾乎沒有什麼相同之處。

    而像唐悅這些人，則是對大乾瞭如指掌，更充滿了仇恨。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當今蠻族的國師，方天罡！

    此人和唐悅他們一樣，都是被蠻族俘虜的。

    只是方天罡的身世更厲害一些——他是京城方家家主的大兒子！

    京城方家，十年前紅極一時，被聖上器重，風頭一時無兩。

    方家不做生意，不參軍事，只幹一件事，就是讀書。

    這是個貨真價實的書香門第！

    家中光是進士就有十六人，當時方家家主，更是前科狀元！

    與一般只會誇誇其談，幹不了實事的酸腐文人不同。

    方家的人，都是可以幹實事的，而且能力都不差！

    十六州，其中有三州的刺史，兩州的知州，都是方家子弟！

    其他人則在朝中當差，方家家主更是位列三公，為當朝御史，監察百官！

    如果不出意外，方家只會愈發興盛，成為京城第一世家！

    可是意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來臨。

    方家家主的大兒子方天罡，就是這個意外。

    當年方天罡考上了進士，正要入朝為官，結果適逢前線戰事吃緊，缺少將官，便將方天罡趕鴨子上架送去了北疆，當了鵬飛軍的監軍。

    鵬飛軍是當時出了名的老爺兵，將官都是各個世家子弟，來這混資歷的，士兵更是懶散無比，可以說沒有絲毫的戰鬥力。

    不過北疆的將軍也都知道這個隊伍的德行，沒人指望他們作戰，便讓他們作為後勤護送錙重。

    這活輕鬆簡單，而且還有油水可撈，眾人都很滿意。

    可唯獨剛剛進入軍中的方天罡覺得不應該這樣。

    他主動站了出來，揭露了眾人的醜惡嘴臉還有骯髒勾當！

    鵬飛軍很快就因為貪汙糧餉的罪名，被京城來的官員調查。

    其中，就有方家家主，也就是當時的御史大人。

    方天罡本以為自己會因為檢舉有功受到表彰，結果卻是自己老爹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你以為沒人知道鵬飛軍的德行嗎？你以為你很聰明嗎？幼稚！

    沒有了鵬飛軍，上面的大人們吃不到油水，還有誰願意拿錢捐軍餉？

    現在你斷了大家的財路，也斷了北疆的糧餉，我告訴你，這仗，是打不贏了！”

    年輕的方天罡自然不信，據理力爭，可事實卻狠狠打了他的臉。

    北疆的軍隊果然因為突然出現的糧餉短缺，戰鬥力大大下降，最後沒頂得住蠻族的進攻，全線潰敗！

    要不是當年還是一個偏將軍的定北侯帶著一千兵力奇襲了蠻族大營，逼迫他們退出大乾，不然恐怕大乾早就已經姓忽律了！

    從那以後，方天罡徹底心灰意冷。

    回到京城之後，他拒絕了家中的所有安排，背起行囊，開始遊歷四方，不再踏足官場！

    三年之後，方天罡完全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就連他的父親也遍尋不到，一夜白頭。

    但是沒過多久，他們便得到了從草原傳來的訊息。

    忽律可汗帳下，不知道從哪裏多出來一個大乾的謀士，很有見地，滿腹經綸，乃是經天緯地之才！

    方家覺得蹊蹺，派人前去打探，結果讓他們大吃一驚：

    那人就是失蹤多年的方天罡！

    在確認了這個訊息之後，原本無比興旺的方家，也在一夜之間，崩塌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