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上的審訊，鄭勝和白雁裡都頂著黑眼圈從大帳內出來，哈欠連天。

    大帳外，宋天明和成王則坐在一張搖椅上，悠然自得地吃著糕點。

    兩人很是無語。

    我們忙活了這麼久，你們就在這摸魚？

    可等看到宋天明面前桌子上擺好的熱氣騰騰的早飯，兩人的怨氣全無，撲上去狼吞虎嚥起來。

    對於宋天明的廚藝，他們從來沒有懷疑過。

    等到二人吃飽喝足，宋天明才問道：“怎樣，有沒有什麼收穫？”

    鄭勝放下筷子，面色凝重道：“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二位想先聽哪個？”

    宋天明一愣，你小子也學壞了，還會賣關子了？

    成王略一思索：“先說壞訊息吧。”

    “蠻族已經知道我們即將翻過山脈，在離山脈不遠地方，會有蠻族騎兵嚴陣以待，只要我們一出山，便會動手。”

    “果然......”成王接著問道，“那蠻族有多少人？”

    鄭勝伸出五根手指頭。

    “五千？”宋天明一愣，“那還好，比想象的要少多了。”

    想突破五千人的攔截，對於定北軍來說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鄭勝卻搖搖頭：“先生，不是五千，是五萬。”

    五萬？

    周衍猛地坐起身來：“怎麼會有這麼多？”

    要知道，春天那一仗，蠻族都沒有派出這麼多的兵力！

    現在爲了對付使節團，蠻族竟然擺出這麼大陣仗，實在是不對勁！

    他連忙問道：“這訊息屬實嗎？”

    鄭勝嘆了口氣：“人數只會多，不會少。

    這次蠻族可不是單純爲了騷擾，而是要將我們全部殲滅在這裏！”

    這也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畢竟之前得到的情報，蠻族已經準備在秋天大舉進犯大乾，將有十萬之眾！

    那麼他們就算要派兵襲擾使節團，也不會投入重兵。

    皇帝願意派出一萬大軍護送，已經相當重視了。

    可是現在，五萬大軍，相當於蠻族總兵力的一半！

    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將使節團埋葬在西域的黃沙當中。

    這確實已經屬於壞的不能再壞的訊息了。

    “那好訊息呢？”

    “好訊息是，這五萬人應該還沒有全部趕到，只有一萬多人的先鋒到達。

    如果我們抓緊時間，趁著對方立足未穩，突破防線，還是有希望到達西域的。

    當然，我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鄭勝沒有明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班師回朝。

    與其拿雞蛋碰石頭，全軍覆沒，這纔是最穩妥的方案。

    可誰都明白，這也只能想想。

    先不說陛下是不是允許大軍撤退。

    一旦撤退，對於定北侯還有定北軍，都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定北軍從成立之初，就沒有臨陣脫逃的情況發生！

    一旦使節團撤回，那定北軍“威武之師”的名頭就將徹底毀掉。

    這對於整個大乾的軍隊來說，會成為極壞的示範。

    你定北軍都帶頭逃跑，這仗還有什麼打的必要？

    當然，他們可以報告朝廷，敵我實力懸殊，讓陛下召回他們。

    可是已經沒有這麼多時間了。

    等到聖旨傳來，怕是戰鬥早已經結束了。

    這仗，他們避無可避！

    至於自作主張......

    成王可在這呢，皇帝讓他來，一是爲了展現大乾出使的誠意，二來也是爲了監軍。

    果不其然，成王回道：“沒有別的選擇，我們必須穿過河西走廊！”

    一口將碗中剩下的米粥喝完，鄭勝說道：“既然這樣，殿下趕緊收拾東西吧，我們要準備再翻一次山，趕在蠻族大軍來之前，透過河西走廊。”

    宋天明卻沒有動，而是緩緩問道：“鄭將軍，殿下，你們覺得，咱們真能衝的過去嗎？”

    鄭勝沉默了。

    他也知道，能夠衝破封鎖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他別無選擇，只能試一試。

    沒等鄭勝回答，成王就說道：“先生，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放心，我會讓白將軍護在你身邊，只要有機會，你就突出重圍，直奔西域，到了那裏就安全了。”

    說這話時，成王滿臉決絕之意。

    宋天明知道，不僅僅是定北軍，成王自己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作為王室子弟，既然捲進其中，那就不會再想著獨善其身。

    這是身為皇子最後的尊嚴。

    宋天明卻搖搖頭：“五萬蠻族大軍，就算能衝過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成王皺了皺眉頭，不解道：“先生這是何意？”

    “諸位，咱們說到底，是使團，是要出使西域，和西域各國打好關係的。

    可是倘若在半路上就被蠻族殺的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就算有些殘兵敗將逃進西域，西域各國又會怎麼看待我們大乾？

    他們只會覺得，我們很弱，不可能願意和我們再有什麼往來，甚至會把使節送給蠻族，以求換來蠻族歡心，不被蠻族進犯！”

    幾人一愣。

    宋天明這話說的足夠直白，仔細一想，確實就是這個道理。

    “諸位，弱國無外交！咱們要是真被蠻族擊敗，只會讓天下人輕視我們！

    到時候傳出去，不僅僅是蠻族會更加瘋狂地侵略，就連周邊兩國，也會逐漸對我們失去耐心，一舉吞併！

    現在的大乾，輸不起任何一場仗！”

    這話振聾發聵，說的幾人是熱血翻涌。

    但是他們很快冷靜下來。

    鄭勝說道：“先生，道理確實沒錯，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向前。

    若是避而不戰，怕是更要被天下人恥笑我大乾懦弱無能了！”

    “誰說咱們要逃要躲了？”

    宋天明點了點桌子：“蠻族既然來了，那咱們打就是了！”

    “打？”幾人全都嚇了一跳。

    “沒錯，既然他蠻族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那咱們就好好收拾收拾他們！

    而且不僅要打，還要打的漂亮！

    得讓他們秋天進犯的計劃全部泡湯！”

    鄭勝有些發矇。

    作為一軍統帥，同時還是和蠻族作戰多年的老將，他太清楚蠻族騎兵的恐怖了。

    一萬人，對抗五萬大軍，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但是看宋天明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又不得不產生了一絲莫名的信心！

    這個男人，可是為他們創造過奇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