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傻孩子，我要是想把你賣了，一路上還會好吃好喝哄著你嗎？”魏瞎子氣的話都說不連貫，老臉漲的通紅！

    “我個子這麼小，你當然是想把我養的白白胖胖，才能賣出個好價錢。”

    這話噎的魏瞎子差點背過氣去，他明明是一番好意救她脫離苦海，卻被誤會成人販子，怎能不氣？

    宋天明則是聽後笑得前仰後合。

    “老哥哥，這妮子可真有意思！”

    見兩人這副模樣，陸小羽這才逐漸意識到不對，滿是疑惑道：“你......不是要賣了我？”

    魏瞎子強忍住自己打人的衝動，吼道：“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我要真想賣你，為什麼要大老遠跑到揚州來？

    就你這身板，二兩銀子都賣不出去，我一路的盤纏都不止這麼多錢！”

    陸小羽又看向宋天明：“那你......”

    “我不是他的金主，是他同鄉，是我把老哥哥找來有事商量，你只是個意外。”

    這話說出口宋天明覺得有些怪怪的，連忙又補充一句：“沒想到你會來。”

    兩人又解釋了半晌，陸小羽這才勉強接受了兩人不是人販子的事實

    但是眼中的警惕之色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是更加濃重了。

    宋天明也沒指望短短几分鐘的接觸，就讓一個在煉獄一般的世界當中摸爬滾打出來的女孩對自己放下戒備。

    飯菜很快備齊，宋天明便招呼著二人趕緊吃飯。

    從淮南一路殺回來，馬不停蹄又趕到下河縣，兩人早就餓的不行了。

    魏瞎子是個粗人，又是餓極了的時候，吃起來那叫一個狼吞虎嚥，風捲殘雲，沒有半點長輩的矜持。

    陸小羽和他相比，反倒是有規矩的多,哪怕也是餓的不輕，也是細嚼慢嚥，規規矩矩地用碗筷，不像一旁的魏瞎子，筷子都不要，直接上手抓。

    但是宋天明卻覺得，這小姑娘吃飯的禮儀有些過於講究了。

    有些習慣，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家會有出現的。

    這些習慣明顯是受過專門的訓練纔會養成，不可能是自己形成的。

    他看著小羽，問道：“小羽，這吃飯的規矩，是誰教你的？”

    “是古先生教的。”

    宋天明發現，當陸小羽講到古先生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帶著微笑。

    這微笑完全是自然而然的表現，沒有絲毫做作。

    看來這魏瞎子所言不虛，不管這古先生是何目的收養這些孩子，至少他是很得孩子們喜愛的。

    孩子們的眼睛是雪亮的，別人對他們好還是壞，他們比誰都清楚。

    “那你知道古先生是哪裏人，什麼身份嗎？”

    “你問這些做什麼？”陸小羽頓時緊張起來，停下筷子。

    宋天明知道自己這話問道有些太直接了，讓陸小羽起了疑心。

    他只能解釋道：“你不要緊張，只是覺得好奇，古先生為什麼會教你們這些規矩，要知道，普通人家可不這麼吃飯。”

    “無可奉告。”陸小羽的語氣很是冰冷，很明顯根本不相信宋天明的說辭。

    宋天明被懟的有些尷尬，只能低頭喝了一口酒。

    但是他也從中猜到了一些。

    小羽的習慣，其實和成王周衍有些類似。

    也就是說，古先生所教的，很可能就是宮中的一些規矩！

    說不定，古先生曾經就在宮中當過差，瞭解其中的門門道道。

    “這古先生來歷不凡啊！”宋天明心裏嘀咕，也是愈發好奇！

    一個曾經在宮中生活過的人，怎麼會淪落到成了一個教書先生？

    這其中又有什麼隱情？

    只是繼續猜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小羽也不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只是悶頭吃飯，吃完便告辭回房間休息去了。

    魏瞎子這才說道：“先生，你別見怪啊，小羽這孩子就這臭脾氣，我也治不住她.......”

    “沒事，我還不至於小氣到和一個孩子計較。”

    相反，宋天明倒是對這個小姑娘很是欣賞。

    酒足飯飽，魏瞎子這才問道：“先生，你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兒啊？”

    宋天明指了指自己說道：“我現在，已經是下河男爵了。”

    “啊？”魏瞎子一驚，差點直接給宋天明跪下來。

    自己竟然剛和一個貨真價實的貴族吃飯喝酒了半天！

    宋天明早有準備，直接按住他的肩膀：“別那麼拘束，我還是宋天明，還是你們的小宋先生。”

    “那男爵大......先生是有什麼吩咐嗎？”

    “我組建了一批私兵，但是你也看到了，縣城這裏的生意我實在是分身乏術，所以需要一個又有能力，又能讓我完全放心的人幫我帶兵！

    所以我第一個想到了你。

    老哥哥，你要是願意，我想要你去給我當總教頭！”

    “私兵教頭！”

    魏瞎子心中滿是激動！

    這可是個天大的好差事！

    而且，正好可以讓他發揮自己的專長！

    作為一個在北方打過不少硬仗的老兵，魏瞎子可絲毫不比先鋒軍的老兵們差！

    而且他還有一個其他人沒有的優勢，那就是他切切實實當過軍官！

    當時在軍中，他可是升到了百夫長的位置！

    只是因為眼睛被射瞎，歲數也不小了，不想再征戰沙場，便自己選擇了退伍。

    但是一身本事，可都還在！

    如今還有機會給小松先生髮揮餘熱，魏瞎子無比激動！

    哪怕是宋天明一文錢工錢都不給他，他也願意幹！

    “願為先生效犬馬之勞！”魏瞎子當即拜倒！

    宋天明臉一板：“私兵的第一個規矩就是不許跪，給我起來說話！”

    魏瞎子忙不迭地爬起來：“那先生，這些私兵已經招到了嗎？我記得男爵可以招募五百人！”

    宋天明點點頭：“招到了一些，都是原本先鋒軍的兄弟，總共一百三十人，還有他們的家眷，總共三百多人......”

    聽完宋天明的介紹，魏瞎子點點頭：“先生明智，雖然有蔣將軍做保，但是終究還是要防著一些，畢竟現在人心難測啊。

    不過......”

    見魏瞎子有話要說，他忙問道：“不過什麼？”

    “這話雖然有些難聽，但是我覺得還是要說一說......那就是這些老兵的戰鬥力，也許不如先生所想的那麼強。”

    “哦？這是為何？”宋天明連忙追問道。

    他招募老兵，就是爲了短時間內提升戰力，但是魏瞎子的話卻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魏瞎子解釋道：“先生可能有所不知，這些年大乾戰事吃緊，之所以能頂住滿族的攻勢，都是英勇善戰者拿命換來的。

    也就是說，真正能打硬仗，悍不畏死計程車卒，要麼還在前線，要麼已經身死沙場了。

    剩下來的這些，好多都是......貪生怕死之輩。

    這種人，先生覺得，能比得上那些真正的勇士嗎？”

    宋天明愣住了，這點他倒是沒有想到。

    “當然，先鋒軍不同其他隊伍，戰鬥力和心志不是尋常士卒能比，但也難保有濫竽充數之輩。

    戰場之上，武力兵器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時候，其實還是靠的將士們一腔悍勇才能贏！

    蠻族的武器比我們落後，人數比我們也少，唯一的優勢就是騎兵，憑什麼他們這麼多年能壓著咱們打？

    就因為他們，不怕死！”

    不愧是上過前線，經歷過生死的老兵，有時候看東西要比宋天明他們這些安居後方者要深刻，要真實。

    對於這個時代戰爭的本質，魏瞎子要比宋天明更加清楚。

    在雙方都缺乏壓倒性的謀略兵器人數的時候，悍不畏死拼命精神反倒成了決定勝負的最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