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我？”蔣玉和楚雄都不明所以。

    “先生，莫非你是想要把這麼多兄弟全部都收下？這未免也太多了點......”蔣玉出言提醒道。

    “為什麼不行呢？”

    “可是先生的鋪子，也用不了這麼多人吧......”

    二三十人也許宋天明接納下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一百多人，酒樓也沒有那麼多事情要他們來做，難不成養著吃閒飯嗎？

    而且，除了衝車營的弟兄，其他人蔣玉並不瞭解，人品和能力方面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哪怕是赫赫有名的先鋒軍將士，他也不敢保證都是良善之輩。

    他雖然很希望能幫到更多的弟兄，但是若是給宋天明帶來更多麻煩，他是萬萬不願意的。

    宋天明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笑著說道：“將軍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見宋天明都這麼說了，蔣玉也只能靜觀後續。

    此刻，眾人都聚集在一處專門騰出來的樓層裡，近一百多人將這裏擠得滿滿當當。

    宋天明和蔣玉一直沒有說話，這些將士便在下面竊竊私語著。

    “怎麼有這麼多人，衝車營在下河縣有這麼多弟兄嗎？”

    “當然不是，我剛纔問了，裡面有好些都是先鋒軍其他營裡的弟兄！”

    “他們怎麼也來了，不是說只喊衝車營的弟兄們嗎？”

    “怕是聽到訊息，軟磨硬泡其他人一起來的吧。也難怪，宋先生招人幹活，誰不想來看看？

    要是這訊息再傳幾天，怕是下河縣全部的退役老兵都要擠破頭往這趕！”

    “這麼誇張啊......”

    就在這時，宋天明清了清嗓子，站上了特意準備的高臺，對著下方說道：“先鋒軍的兄弟們，還請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兩句！”

    一瞬間，全場鴉雀無聲，眾將士齊刷刷地看向他。

    這可比一般的鄉民有紀律多了，宋天明對此倒是相當滿意。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承蔣玉將軍所託，今天呢，原本是想找衝車營的兄弟們來此，安排些活計給他們，接濟一下生活。

    但是在下和將軍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先鋒軍的兄弟信賴我們，都來了這裏，承蒙厚愛，不勝感激！”

    下方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宋天明朝下壓了壓手：“但是呢，大家應該也看到了，我這酒樓就這麼一畝三分地，著實用不了這麼多人。

    大家一下子都來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衝車營的將士鬆了一口氣，但是其他先鋒軍的將士就顯得很是失落。

    不出意外的話，宋天明是打算送客了。

    不過他們心裏也早有了準備。

    他們這一趟來不請自來，算是不速之客，人家不收自己，那也是情理之中，反倒是他們想的太過於理想了。

    “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有臉皮薄的，不想再聽到宋天明的“逐客令”，便主動朝門外走去。

    也有幾人見狀，紛紛抱拳告辭，打算離開。

    誰知，宋天明卻一把叫住他們：“兄弟們，彆着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幾人停下腳步，其餘的先鋒軍兄弟也好奇地看向宋天明。

    “雖然酒樓這邊生意不缺人，但是在下有些其他地方，還需要用到兄弟們，不知道是否願意一聽呢？”

    有人性子急，連忙說道：“先生儘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其餘人也跟著喊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時間聲如雷震。

    宋天明點點頭：“好，都是好樣的！”

    接著他面容一整，說道：“但是這件事情，你們考慮好了，若是答應，不能反悔，並且要簽字畫押，留下憑證才行。”

    眾人心中疑惑：“先生，究竟是什麼活計啊？”

    宋天明盯著他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參軍入伍。”

    “什麼？”這彷彿一顆炸彈丟進水裏，在人群中掀起軒然大波。

    “先生，你沒在說笑吧？”

    “難道邊疆又要打仗了？沒聽說啊？”

    “兵員已經這麼緊張，連退伍的都要回去服役嗎？”

    “莫非是大坤和大秦要向我們宣戰了？”

    “我不想再回去了......”

    就連衝車營的將士也跟著一起驚慌起來。

    大乾雖然兵役很苦，但是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將已經退伍的戰士重新召回戰場的先例。

    這也是爲了後方安定，人民能夠有機會休養生息，維持人口。

    如果真到了這個地步，意味著前線已經無比吃緊，死傷無數，甚至連軍隊基本的編制都難以維持了。

    打到這個份上，這時候回戰場，和下地獄也沒有什麼區別。

    過了好久，眾人才逐漸平靜下來，有人問道：“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否細說？”

    眾人經歷了最初的害怕，也知道，若是這時候朝廷真需要他們回去前線，意味著大乾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了。

    要是擋不住蠻族的鐵蹄，他們不提，身後的大乾百姓是最遭殃的！

    覆巢之下無完卵，作為曾經的先鋒軍將士，這點覺悟他們還是有的。

    所以哪怕是猜到可能要再上戰場，他們也立刻做好了從容赴死的準備，臉上滿是決絕的神色。

    “大家不要緊張，前線並無戰事，大乾剛剛擊退了蠻族，北疆太平的很。”不過看到了眾人這樣的表現，宋天明倒是更加堅定了收留他們的決心。

    “在下已經是下河男爵的事情，大家應該知道吧？”

    眾人點頭，這麼大的事情在下河縣，上到八十老者，下到兩歲孩童，還有誰人不知道？

    老人可能都忘了孩孫的名字，孩子可能還不會喊爹孃，但是一定知道下河男爵，知道宋天明。

    “朝廷律例，作為下河男爵，在下是可以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的。”

    聽到這裏，眾人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隨即變成了狂喜！

    竟然是宋先生自己要招募私兵！

    蔣玉一拍腦袋，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茬！

    在大乾，只要你有爵位，便可以招募一支屬於自己的私兵！

    這支私兵，屬於貴族自己，可以用來看家護院，也可以帶去戰場和敵人廝殺，建功立業！

    大乾對於軍隊的保障可以說是極其原始，除了先鋒軍定北軍這種長期戍邊的主力部隊，還有京城的禁衛軍有足夠的補給外，其他州郡軍隊將士只有基本的軍餉可拿。

    一些富庶些的地方，比如揚州，有錢有糧，還能勉強維持軍餉發放。

    有些州郡土地貧瘠，錢糧短缺，不僅發不出軍餉，而且連他們的武器裝備，甚至乾糧，都需要自備。

    有時候遇到國庫空虛，拿不出錢，甚至要將士自掏腰包進行補給。

    所以對他們來說，參軍根本拿不到什麼錢，不倒貼錢進去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最典型的，就是淮南侯所在的壽州。

    那裏最近鬧饑荒，已經半年沒有發過軍餉，導致逃兵四起，叛亂不斷，甚至連鎮壓叛亂的軍隊都紛紛倒戈，攻擊郡縣，淮南侯因此忙的焦頭爛額。

    究其原因，就是軍隊苦役太重，保障又差，根本就沒人願意幹。

    所以朝廷纔會允許貴族們招募私兵。

    貴族大部分有權有勢，錢財也不少，有他們來負擔一部分軍費，承擔一部分地方的防務，朝廷的壓力自然就會減輕許多。

    若是朝廷有需要，也會徵調貴族的私兵去前線作戰。

    雖然這個制度弊端甚多，比如貴族可能會擁兵自重，還有謀反叛亂的風險，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