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夠治好芸芸，花多少銀子我們都不在乎。”莊主說的鄭重其是，沒有任何摻假的成分。

    “莊主的決心我們自然知曉，不過這種事也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楚司韞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擋在喬雲施的前面。

    “雲大夫和王爺是一起的？”莊主愣了一下。

    而後他有些惶恐的低頭：“實在是我的過錯，沒能注意到這點，怠慢了雲大夫，還請雲大夫不要見怪。”

    他的前後態度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但喬雲施也不在意這些，她搖了搖頭：“沒事。”

    “芸芸也是我的朋友，我會盡力救治她。”

    她說完這句，頓了頓：“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了。”

    和莊主告別，喬雲施和楚司韞一路回到院子，沒有再被人打擾，只是喬雲施的臉色看上去仍然不算好。

    知道她是在爲了林芸芸的事情擔心，楚司韞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太過發愁，你能夠治好他自然是好的，但要是治不好他們也不能怪你。”

    “有我在，絕對不會讓藏劍山莊的人為難你分毫。”他說的極為自信，身為端王，他確實有這個底氣。

    喬雲施點點頭，她當然相信楚司韞，目前為止，楚司韞答應她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

    在楚司韞看來，她既然想爲了所謂的朋友，大老遠的跑來這裏為她治療，只要喬雲施開心，那就完全沒有關係。

    治療好了，算是林芸芸自己的運氣，治不好，藏劍山莊也不能對喬雲施做什麼。

    他好好的把人帶回來，就保證能夠好好的把她帶回去，這是他的自信。

    “我想一個人靜靜。”喬雲施低下頭，她的懷裏還藏了一份檢驗報告，沒有拿出來。

    檢驗報告的結果很不好，如果是在院裏的話，那現在就已經可以給病人家屬發病危通知書了。

    在眼下這種沒什麼裝置，又不能好好完全將她身上的毒素清除的情況下，這場治療對她來說，可以說是地獄難度。

    喬雲施恍然想起讓自己決心出門散心的原因，正是她之前經手的一位病人。

    那位病人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情況就已經極其危急了，她本著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任何一個病人的想法，堅持收治了這位病人，而且還無視了自己了同事的勸阻。

    最終的結果是，哪怕她用了最好的儀器和治療手段，也還是沒能將其治好。

    病人在她的面前，逐漸喪失了生機，被譽為最好的外科醫生的她，卻沒有任何插得上手的機會。

    她甚至沒來得及去公佈這件事，病人家屬就已經衝了上來，對著她又打又鬧，聽說還好是病人家屬來的匆忙，並沒有準備武器，不然的話，她怕是沒辦法活著走出去。

    這件事之後，她就被通知讓她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後來就來到了這裏。

    喬雲施其實很不想回憶那段經歷，這對她來說並不算是愉快的訊息。

    眼下面對，可以說是同樣的境遇，喬雲施想起自己那己那時候被同事們勸阻著，說再也不做這件事了。

    但現在她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如果再來一次的話——

    她還是會選擇用盡全力去治療病人。

    喬雲施深吸一口氣，才站起身子，就看到在不遠處正注視著她的楚司韞。

    她愣了一下：“你怎麼沒回去休息？”

    她依稀記得楚司韞剛剛就已經回去了，這會兒怎麼又……

    “我不太放心你現在的樣子，所以就沒走。”

    楚司韞坐到她的身邊，和她並肩抬頭，看著面前那如水的月色，忽然笑了一聲。

    “其實我在救莊主的時候也猶豫過。”

    “那時候我纔剛滿十二歲，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都還只是個孩子。”

    “我的實力並不算強，只要那些人找到了我們，那別說是他，就連我也難逃一死。”

    喬雲施意識到他是在給自己講述自己的過往，也安靜的在旁邊聽著。

    “但我後來還是救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轉頭看向喬雲施，喬雲施搖搖頭，如果是她的話也會選擇救人，那是她身為醫者，必須要做的事。

    楚司韞笑了笑。

    “我沒有你那麼善良，我就他是有原因的。”

    “他衣著華貴，身上帶著重傷，但依然能夠在那麼多人的圍追堵截下，險些給自己找出一個活路。這個人的身份不簡單，我如果救了他，他給我的回報應該遠超於做這件事的風險。”

    “考慮到這點，我就帶著他躲了起來，我的運氣不錯，我們兩個都沒有被發現。”

    “他後來也將我當成救命恩人，就連現在對我也是尊敬有加。還時不時會幫我辦一些我不好出麵處理的事情。”

    楚司韞慢悠悠的說著。

    喬雲施跟著笑了一聲，該說真不愧是皇家的孩子嗎？做什麼事都要考慮風險與機遇。

    “那莊主知道你在利用他嗎？”喬雲施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十足的傻問題。

    楚司韞點頭：“當然知道，但知道又怎麼樣呢？在那個時候只有我能夠救他。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行。”

    “有時候結果，是遠比過程重要的。就好像歷史永遠只會記載勝者一樣。”

    楚司韞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夠做那個勝者，放手去治吧，不管出什麼事，我來替你擔。”

    他的感覺十分敏銳，就算是喬雲施，此時除了感謝，也說不出任何其他的話。

    她注意到，那些毒素大多數都集中在林芸芸身體的某個地方，她想要為林芸芸做手術開刀，將那個地方徹底剝離她的身體。

    但在這個時代，別說是做手術了，光是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未必會被人理解。

    如果沒有楚司韞說的這些話，她不保證自己敢不敢放手去做。

    喬雲施偏過頭，男人堅毅的臉龐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輝，她想，自己之前說楚司韞是渣男，其實錯怪他了。

    他這個人明明比自己想的要優秀很多，但這些都是自己在不深入瞭解他時，所體會不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