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的書房，用的是檀木打造，各種祥雲的雕花，四四方方的柱樑掛著做舊的美孚油燈，通著點，照出影影綽綽的光，將整間房圍出一股老成持重，雍容大氣的況味。

    舒芮柔進去時，隱隱聞到一股藥草的清澀香，料想應該是霍老爺子平常服用的湯藥，畢竟老一輩嘛，還是骨子裏還傳統，偏信老祖宗那一套。

    這麼想著，霍老爺子指了指前方的圈椅，“扶我到那兒去坐吧。”

    霍老爺子剛落了座，手點了點一旁的位子，“坐這兒吧。”

    舒芮柔依言坐下。

    他們面前是個髹紅的梨花木方桌，羅圈腿兒的造型，像幾個胖乎乎的小娃娃共同撐著一塊巨大圓滑的桌面。

    桌面上放著茶具，茶具上嵌著金色的花兒，和桌上零星的幾摞書相呼應，像是雅緻和財富達成了某種協議，烘托出一股讀書人得志的清華氣象。

    舒芮柔看著，不由想起小說裡關於霍老爺子的敘述，好像是什麼頂級的大學出生，還獲得過什麼國際獎項，反正是什麼頂尖人才。

    不過這種獎項在霍老爺子對國家經濟推動面前，一點也不夠看。

    這也怪不得，霍老爺子對霍司岑這麼嚴格，畢竟這種人，基本上看誰都是廢物……

    舒芮柔想得深，那邊霍老爺子也清了清嗓子，遲遲道：“周守雲……你爸爸那事，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

    舒芮柔聽出霍老爺子語氣裡的凝滯，她很斬釘截鐵地看向他，“爺爺，他不是我爸爸，我沒有這樣的爸爸。”

    霍老爺子怔了一怔，很快的，他眼底浮出一抹笑意，鏗鏘的一點頭，“好！對的，他不是你的爸爸！果然不愧是我們霍家的媳婦，有我們霍家果敢的風骨。”

    舒芮柔臉上有點羞，說實話，她真的覺得霍老爺子濾鏡有點重，所以笑容也有些訕訕的了。

    霍老爺子卻跟沒看到般的，只是沉沉地解釋，“當時其實我有考慮過要不要告訴你，但是當時你媽媽纔去世，我要是再告訴你這件事，我怕你受不了打擊。”

    即便前因後果都知道，但霍老爺子這麼特地叫她過來，也特地的這麼和她解釋。

    這一切的一切背後都只是因為霍老爺子是真心把她當自己人來疼。

    舒芮柔忍不住溼了眼，也哽咽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爺爺是這世上最疼我的人，我是不會亂想的。”

    那一句‘世上最疼我的人’聽紅了霍老爺子的眼，他翣了翣，“好孩子……除了我，還有別人疼你，黎阮疼你，司岑也疼你啊。”

    黎阮勉勉強強。

    霍司岑是什麼鬼？

    他疼她？

    他只要不把她害死就好了。

    舒芮柔內心吐槽，表面上卻仍然很配合地道：“我知道，但是爺爺是最疼我的啊。”

    她說這話時，外頭夕陽下跌，正好一抹餘暉落在了她的臉上，將她的眉眼描上了一層金，襯得那笑驚豔的，卻又充滿了家常式的溫暖。

    上來叫他們吃飯的霍司岑正正看到了。

    就像是冷水遇上了熱油，一瞬間噼裡啪啦，火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