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謝安寧的仇人找到,風雨欲來
謝安寧很想睡過去,醒來便過去了,可他睡不著,他只能清醒的忍受這疼痛。
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謝安寧警惕地豎起耳朵,他這幅模樣,絕不能叫人瞧見。
白衣出塵的男子逆著月光而來,謝安寧下意識鬆了口氣,將手中緊緊捏著的瓷片悄無聲息扔到地上。
“怎麼了?”季逍遙關切詢問,安慰著,“別急別急,我幫你喚大夫。”
“不要。”謝安寧嗓音沙啞,吐字卻極其清晰。
弱點暴露在他人面前,是很不好的。
疼痛如螞蟻噬心般,謝安寧蹙緊眉頭,冷汗滴滴流了下來,他難耐的打起滾來,碰到碎裂的瓷片,一道道血痕愈發深。
季逍遙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隨即一把抱著謝安寧,謝安寧的軀體很冷,冷到窒息,血液滴到了季逍遙手上,季逍遙毫不在意。
“據聞,修邪術者,應遭報應。”季逍遙似不經意的問,“你......是遭報應了嗎?”
畢竟,若是尋常的武功內力,怎麼可能制住天賦異稟的鳳凰靈體沈明月。
謝安寧悶哼一聲,又補充道:“我也不想修邪術的。”
這一夜,季逍遙都抱著謝安寧,溫聲細語哄著,二人皆未眠。
直到圓月漸漸隱退,天明破曉時,謝安寧方纔褪去疼痛,血液橫流,冷汗淋漓。
“現在可以喊大夫了嗎?”
季逍遙開口,因未喝水,嗓音有點沙啞難聽,卻仍舊溫柔。
“不喊。”謝安寧下意識往季逍遙懷裏縮了縮,“會自己痊癒的,不用敷藥。”
一些瓷片割出來的傷疤罷了,不過留下痕跡而已。
“這個給你,敷在身上,能褪傷疤。”季逍遙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遞給謝安寧。
謝安寧接過,碰到男子的手,微癢,卻不讓人覺得厭惡。
“季逍遙。”謝安寧忽然喚,“你會覺得我是異類嗎?”
畢竟,哪個正常人,會每每十五月圓夜時,成他這幅模樣。
季逍遙輕笑:“你不與我為敵,你便永遠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怎麼會是異類?”
“我每每十五月圓夜,皆會如此。”謝安寧傾心交付的說著,“你能如昨夜一樣,陪我嗎?”
貌似,有人抱在懷裏的感覺,會緩解很多疼痛。
“當然可以。”季逍遙眸子中的溫柔似要溺死人。
他是真的喜悅,謝安寧願將弱點主動露出來,窺明鏡中,他被謝安寧刺死的結局,應是不會出現了。
“我先走了,一會兒,我讓下人將膳食送來。”季逍遙睏倦的告辭。
謝安寧點了點頭:“快去睡吧。”
待季逍遙走後,謝安寧敷藥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他背後。
“怎麼?感激涕零了?”
說這話的是君墨染,他五官如畫,立在謝安寧背後,嗓音如嘲諷可憐蟲般。
謝安寧下意識覺得不妙,眸子中劃過一絲不滿:“怎麼了?徒弟,你有話直說。”
“查到你的仇人了,想不想聽?”君墨染特地賣了個關子。
謝安寧心下總覺不妙,他想做逃避現實的可憐蟲,腦海中卻浮現出幼時悽慘的顛沛流離。
“聽。”謝安寧微微抬首。
“是季承天。”君墨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是季逍遙的爹爹,你與季逍遙,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字字句句,皆如晴天霹靂般朝著謝安寧打來,他唇角微張,卻不知該言何。
“是真的嗎?”謝安寧反覆確認著。
一道黑衣人鉗制著一個婦人從天而降,君墨染笑意愈發大。
“來,讓這婦人告訴你真相。”
婦人聽了君墨染的話,立刻跪下,聲音淒厲:“殿下啊,小姐可憐至極,身懷龍胎,卻被打了板子,扔到亂葬崗,幸而您生命力頑強,奴婢趁著小姐還有一絲氣息時,將您接生了出來。”
她眼角全是淚:“但奴婢懦弱,怕被遷怒,便只敢將您接生出來,卻不敢養您長大,幸而上天不薄。”
婦人字字句句悽慘犀利,砸到謝安寧心底,疼夾雜著許許多多複雜情緒,讓謝安寧幾近呼吸不過來。
“只一個證人?”謝安寧想反覆確認。
卻聽婦人話語不停道:“殿下!您莫不信我,我扔下您後,您在亂葬崗不吃不喝活了三十天,竟奇異的會走路了!對不對!”
小姐於她有恩,她雖不敢將殿下抱回去養,卻要看看殿下是否活在人世,也好給小姐個交代。
謝安寧尋著幼時的記憶,猛然他低低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會報仇的。”
他是怪胎,他幼時睜眼時便有記憶,他能憑感覺知道孃親是旁邊的哪具屍體,他不吃不喝能活三十天,他出生三十天便會走路。
呵,他自亂葬崗而來,生來便是爲了報仇。
耳畔響起季逍遙小心翼翼的話:【圖不與你為敵,不求你將我的好百倍奉還,只求你別與我為敵。】
現在想想,多搞笑啊,或許他早知道真相了,卻將自己當作小丑耍。
“走,離開宣武。”謝安寧嗓音堅定。
沒一會兒,四道人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宣武東宮。
當送早膳的人,到了謝安寧住的地方時,見空無一人,便匆匆忙忙去向季逍遙稟報。
宣武東宮中,空氣十分寂靜,沈明月與季逍遙大眼瞪小眼,心下都是一片茫然。
“謝安寧不告而辭了?”沈明月不敢置信的問,“昨日還好好的啊。”
天吶,愈發可怕了,窺明鏡中的結局,難道他們竭盡全力去改變,仍舊改不成?!
季逍遙薄如蟬翼的睫毛眨了眨,他長舒了一口氣:“說不定,他出去辦些什麼事了呢?”
“辦對你不利的事!”沈明月翻了個白眼,“照昨日他對你的態度,他若出去,能不與你說?”
未等季逍遙回答,沈明月幽幽嘆息:“防備一下吧,近日我皆住在東宮習武,若有風吹草動,亦然好幫你。”
不辭而別的謝安寧,如同一根刺般,卡在喉嚨裡,難以下嚥。
季逍遙揉了揉眉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