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謝安寧這個隱患
沈明月微微垂首,違心誇讚:“朱雀帝王人確實挺好。”
低垂的眼簾下,是思緒深重的鳳眸,照君墨染這般吃人不吐骨頭的勁,怎麼可能如季承天所說的那麼好。
可她也沒理由懷疑季承天與君墨染同流合污啊,怪哉怪哉,現如今發生的事情,超乎沈明月想象,讓沈明月把控不住。
季逍遙唇角微彎:“既然賞過湖了,那我們用完膳,便先走了。”
隨即,他伸出手招呼著朱雀帝王與季承天:“快坐,一同吃。”
君墨染與季承天落座後,一道悠閒愜意的嗓音又傳來。
“我可否與諸位一同吃?”
銀白色長髮妖冶,五官如鬼斧神工雕刻般俊俏的謝安寧,微微歪頭,如可憐兮兮的小貓,讓人不忍拒絕。
沈明月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她剛要拒絕,卻被季逍遙的話語搶先開口。
“坐吧。”季逍遙淡然說著,隨即喚來小二,遞過去一袋銀子,“將這些都撤下去,重新上一桌招牌菜。”
小二喜笑顏開的按吩咐辦事,心想遇到富貴人家了。
在等待膳食的時間,沈明月極其不滿的用千里傳音給季逍遙說:“你讓謝安寧坐,幹什麼?窺明鏡中,你可是被他一劍刺死,不知道避開點嘛?”
說她謹慎也好,說她自私也好,有隱患的東西,若除不掉,便必須遠離。
季逍遙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說著:“不會有天生的壞人,對嘛?”
他亮閃閃的眸子直直望著沈明月,沈明月一瞬間便懂了。
女子頷首:“對。”
季逍遙的意思很清楚,若平白無故,謝安寧不會刺死他。
畢竟謝安寧是會因幼時的一頓飽飯,而放過兩條人命的人。
謝安寧殘忍之中,隱藏著淡淡溫柔,若同樣以溫柔以待,季逍遙怎麼會被刺死呢。
“怎麼不會有天生的壞人?”謝安寧不知緣何,竟出聲道。
沈明月唇角勾起譏諷的笑意,季逍遙就是太心軟,認為不會有如畜生一般的人。
季逍遙淡然的眸子直直凝望著謝安寧,仿若一汪清泉,能讓人心神放鬆。
他反問:“你是嗎?”
謝安寧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是。”
他揹負仇恨出生,卻從未想過殺無辜之人,連朱雀帝王的頻頻暗示,想讓他領兵奪天下,他都裝聽不懂。
他不愛血腥,不是天生的壞人,亦然不想被季逍遙這般不染塵世的仙人當作壞人。
“那不就得了。”
謝安寧聽見季逍遙極其無謂的話,心中劃過絲絲暖流,他不是壞人,他永遠不要做壞人。
膳食端了上來,一群人圍在一起用膳,謝安寧盯著做工精緻,勾人腹中饞蟲的飯菜,一時之間竟紅了眼眶。
眼梢微紅使得謝安寧下意識垂首,不將醜態露出,用筷子夾了一點佛跳牆,塞入嘴中,入口即化,他眼眶更紅了。
自出生起,便是孤兒的謝安寧,從未與一堆人坐在一桌共同用膳過,特別是,這堆人中,還有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季逍遙。
而季逍遙耳畔環繞著沈明月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窺明鏡的結局,你都不提防,萬一真到那時,你該如何?你還堅信沒有天生的壞人嗎?】
季逍遙薄唇輕抿,沒有回話,他心中暗暗想著,若真有那時,便當他作繭自縛吧。
許是同情心作祟,季逍遙下意識不想讓謝安寧獨來獨往孤零零一人,先溫柔以待,若不行了,再犀利避開。
畢竟,不能永遠躲著。
季逍遙清冷道:“謝安寧,你可願來宣武住些時日?”
君墨染雖明面上是謝安寧的徒弟,可君墨染這般心思深沉之人,怎麼會真心認師傅。
說不定窺明鏡中,季逍遙的結局,便是因君墨染挑唆而導致的。
讓謝安寧來宣武住些時日,如果謝安寧讓季逍遙感受到了危機,季逍遙自然不會再毫無防備的待他。
恰恰是對窺明鏡中結局的最好提防,攻人心,若懷柔政策不行,便處處避開。
謝安寧複雜情緒洋溢著的聲音打斷了季逍遙的思緒。
“我若去了宣武,同誰住在一起?”
住處於謝安寧而來,沒太大用處,可若有個可以安然入睡的地方,好像不錯。
季逍遙眼眸明亮:“住東宮。”
謝安寧抿了抿唇,點頭:“好。”
二人的話語,讓沈明月與君墨染皆譏諷至極。
多和睦的景象啊,君墨染思索著,卻並未阻止,馬上,謝安寧便會從天堂被打回地獄,掙脫不得,沾滿汙垢。
沈明月則諷刺著季逍遙的心軟,都看到最後結局了,還敢讓謝安寧這般心狠手辣之人住在東宮。
用完膳食後,謝安寧與季承天率先上了馬車,不知為何,他瞧著古板穩重的季承天,此時竟沒那麼噁心了。
而沈明月拽走了季逍遙,二人站在枝繁葉茂的樹木下。
女子犀利的鳳眸盯著季逍遙:“你是真不怕死啊!”
季逍遙眨了眨眼:“我仍是不信,幼時給過一頓飽飯,便銘記許久的謝安寧,會平白無故刺死我。”
一番話,彷彿把所有都言盡了,若其他人這般執迷不悟,沈明月定然管都不管了。
可眼前人是季逍遙,沈明月長舒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無論是不是平白無故,你都應該躲著他,避免他刺死你。”
“能躲幾時?”季逍遙唇角微彎,“對他好,他不像是恩將仇報的人,我自有分寸的。”
沈明月錯愕呆愣住,鳳眸微微合上,對啊,能躲幾時,躲不過的終究躲不過。
不如及時採取措施,可季逍遙直接讓謝安寧這個隱患住進東宮,太冒險了。
沈明月自知勸不動了,她囑咐著:“若謝安寧有不對的舉動,連忙讓他走!生命最重要,我儘量儘快習武,爭取內力比謝安寧高,到時便不用小心翼翼了。”
季逍遙溫和點頭:“好。”
二人談完話後,便坐上了馬車,四人坐在寬闊的馬車中,不顯擁擠。
車伕駕著馬車朝宣武而行,馬上要離開朱雀了。
沈明月卻高興不起來,謝安寧這個隱患不帶在身邊,躲不過,帶在身邊又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