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笑著附和道:“就是，咱們明萱眼睛裏只有糕點，哪裝得下男人啊？”

    “就是你們兩個，欺負我，糕點不給你們吃了。”明萱哼了聲，把糕點都端到自己跟前來。

    三人歡樂的笑聲引得旁人好奇相望，相比臉上掛著笑，話裡藏著刀，口蜜腹劍恨不得看上旁人幾句笑話，在京都裡這般純粹的友情實在太少見。

    不多時，皇后娘娘便從殿內出來，領著眾人去宴席上，外頭忽然下起了大雪，白雪飄落在沈良姜的發間。

    有人回頭，無意瞥見這抹絕色，便是往後的歲月裡想起來仍舊覺得驚豔。

    “沈姑娘？”

    沈良姜忽然聽見有人在喚自己，抬眸便見幾個有品階的誥命夫人目光都在望著自己。

    “遭了，不會是容音的事……”明萱壓低了聲弱弱的開口。

    “沈姑娘，皇后娘娘喚你呢！”有位溫婉的婦人開口。

    沈良姜淡然上前，朝皇后福身，“臣女見過皇后娘娘。”

    “不必多禮。”皇后笑著打量了她幾眼，點頭道:“果真是生得絕美，難怪容大人會對你情根深種。”

    沈良姜垂著眸子，未語，聽皇后這口氣，她與容音的事皇后似乎並不知情。

    “聽聞你與容大人已經定了婚約？”

    沈良姜點頭，“回皇后娘娘，確有此事。”

    “可本宮記得沈家如今是你在打理，你二人訂婚，可有媒妁之言？”皇后詢問道。

    眾人看沈良姜的目光頓時帶了幾分異樣，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良姜的父母不在京都，上無長輩，如今還得管著沈家那一大架子。

    在旁的後宅裡掌管中饋是權利與家族對其看重的象徵，可在沈家那般境地，便是拖著爛攤子。

    沒有長輩如何定婚？若是無媒與聘，便是私奔。

    先前對沈良姜能與容衍定下婚約羨慕不已的人此刻眼裏就多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態。

    沈良姜神色依舊淡然，“回皇后娘娘，父親離京之前將臣女終身大事託付給了溫伯侯老夫人，容大人請了明將軍與孫太妃前來提親，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良姜話音一落，年歲大的誥命夫人們眼底皆是劃過一抹詫異。

    年輕的姑娘不知，她們卻是清楚這孫太妃是何許人也。

    當年先帝在位時，孫太妃還是孫貴妃便是六宮獨寵，更是率先生下皇長子，當時的鋒芒就連當今太后曾經的皇后都要讓其三分。

    而先帝更是不顧朝臣非議，立孫貴妃為靖宜皇貴妃，立靖宜皇貴妃之子為太子。

    若不是二十年前那場意外，太子連同太子妃，還有年僅兩歲的皇長孫都因那場意外殞命。

    如今尊貴的太后之位便是孫太妃的了。

    連經歷喪子喪孫這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同之後，孫太妃自請離宮，日夜為太子夫婦極皇長孫誦經超度，先帝再三挽留，孫太妃仍舊意決。

    先帝這才讓人在城外為孫太妃修建宮殿，此後，孫太妃再回京都的次數屈指可數。

    皇后目光復雜的看了沈良姜好一會兒，“沒想到，你竟能得孫太妃另眼相看，也罷！看來你與容大人的確是天作之合。”

    皇后領著眾人到安樂正殿入席，宴席開始時已經到了酉時，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來。

    沈良姜一坐下便瞧見席位右角擺著一支開得正盛的臘梅。

    明萱側過頭，朝她低聲道:“沈姐姐，你可聽說過臘梅蜜？”

    沈良姜揚了揚眉，“聽說過，就是把臘梅加楓糖熬製起來，可以沖泡茶水，香甜如蜜，還帶著股淡淡的寒梅迎風而開的意境。”

    明萱嚥了咽口水，“那你嘗過嗎？”

    沈良姜搖搖頭，抿了口茶，“只是聽說過罷了！”

    明萱轉了轉眸子，“聽說這些臘梅都是皇后娘娘精心種樣的，此次爲了這次除夕宴才折了這麼多擺在宴席，

    可宴席結束，這些東西怕就要被丟掉了，那多可惜啊！不如咱們帶回去做臘梅蜜如何？”

    沈良姜看著她一副饞嘴的模樣著實不忍拒絕，“好，你同清嘉說一聲。”

    明萱側過頭，又去喚清嘉。

    容音坐在皇后下首，目光緊緊盯著竊竊私語的幾個人，壓下眸子裡的怒意，轉頭朝皇后道:“母后，怎麼未瞧見容大人？”

    皇后掃了宴席一眼，低聲道:“應該在你父皇身邊。”

    說著，皇后頓了頓，朝容音招手，容音上前，俯身附耳，皇后拍著她肩頭道:

    “本宮聽聞容衍同沈良姜提親了，還是孫太妃親自做的媒，你父皇那兒只怕不會替你拆這樁姻緣。”

    “什麼？”容音震驚道。

    皇后嘆了口氣，“今日是除夕宴，名門子弟都在這宴席之上了，你一會兒你好好瞧著，若是遇見合意的，母后替你去求父皇賜婚。”

    “我不要！那些個凡夫俗子，怎配為我的駙馬，母后，你幫我再同父皇說說，我只要嫁容衍。”

    容音晃著皇后的手腕哀求道。

    下面的女眷已經有視線望過來了。

    皇后沉下臉，低聲呵斥道:“夠了，你莫要鬧了！”

    皇后訓斥著讓她坐回去，她被禁足這麼久，好不容易因著家族裏的力量，讓皇上鬆了口氣，讓她操辦除夕宴，她怎敢再出什麼岔子？

    見皇后沉下臉來，容音也不敢再不依不饒，只好委屈的坐了回去，不多時，外面傳來太監細尖的嗓音，“聖上到。”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沈良姜也跟著眾人站起身來，目光微抬便對上容衍的目光。

    她神色淡然的收回視線。

    “諸位愛卿不必多禮，今日是除夕，朕當與諸位共度良宵，今夜沒有什麼君臣，諸位暢飲便好。”

    聖上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坐下同皇后說話去了。

    臺上歌舞昇平，臺下三兩說著話，不知是巧合還是精心安排，沈良姜的位置竟然離容衍不遠。

    一抬頭，她便望進了他那雙漆黑的眸子裡。

    “沈姐姐？沈姐姐？”

    沈良姜回過神，轉眸看向明萱，“怎麼了？”

    “清嘉姐姐說一會兒等宴席散了，咱們晚些走，把這桌上的臘梅都帶回去熬製臘梅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