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苑。

    追雪端茶過來放在庭院，沈良姜抿唇笑道:“都下去吧！”

    風吟應聲，領著侍女們出去，只留下容衍與沈良姜，庭院裏也安靜了下來。

    “你把追雪留在身邊伺候了？”容衍溫笑道。

    “她是姑娘家，貼身伺候安全些，容大人既將人給了我，不會又想著收回去吧？”沈良姜睨著他道。

    容衍笑了笑，“放心，不收回去。”

    沈良姜撐著下巴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容衍疑惑道:“怎麼了？”

    “我在想容大人說得那些話，現如今，大家都知曉容大人非我不娶，甚至發誓用不納妾，若日後容大人真遇見了心愛之人可如何是好。”

    容衍的目光落在她滿面笑容的臉上，“不會。”

    “嗯？”沈良姜疑惑的看著他。

    容衍收回目光，“沒什麼，你對婚期可有什麼要求？”

    沈良姜搖搖頭，“容大人決定便好。”

    反正也是假的，何時成親也無所謂了。

    “我讓欽天監幫忙算過了，兩個月後便是吉日。”

    “兩個月？會不會有些太快了？”沈良姜訝異道。

    “不會，若不是還需籌備，我定然要選三日的吉日的。”容衍說完，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沈良姜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耳根，分明是假的，可怎麼聊著聊著，好似要真成親的感覺？

    容衍的迫不及待，還有屋內她已經繡了一半的……嫁衣。

    沈良姜原本是想直接走成衣鋪定製一件嫁衣的，可瞧見那豔紅的綢緞，便鬼使神差的買了回來繡上了。

    上一世，她便因為名節受損，婚成得匆忙，嫁衣也是祖母請了繡藝精巧的繡娘為她繡制的。

    沈良姜想，或許是冥冥之中，彌補上一世的遺憾不足，兩世成婚，總要有一世風光些。

    兩家商議後，沈良姜大婚的日子便定在了來年二月初，此刻離婚期不過二月有餘。

    沈良姜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沈家沒有長輩，所有的事都得她自己操持，沈良姜寫了信給沈國福寄了過去。

    臘月二十二，京都下了場大雪，沈良姜一起身，地面便已然鋪了一層白皚皚的雪。

    她身手，雪花緩緩飄落在她掌心，冰冰涼涼的，很快就化成了水。

    “風吟，去架個爐子。”沈良姜忽然來了興致，吩咐著風吟。

    “姑娘是又饞了吧？”風吟抿唇笑了笑，去門外喊了兩個丫頭架好爐子，又取了壺酒來。

    “這可是容大人昨日才送來的梨花釀，這酒味兒果真比尋常酒鋪子裡的更香醇。”

    風吟擺上酒，追雪端來糕點。

    沈良姜坐在小亭裡，爐內生著火，壺裏的酒隨著溫度上升越發香醇。

    沈良姜撐著下顎，眯起眸子愜意極了，她倒了杯，輕抿一口，“果真是好酒，這容衍不喝酒，釀的酒倒不錯。”

    “你們兩個也坐下來，同我一起。”沈良姜拉著兩人坐下，給風吟與追雪一人倒了一杯，“喝。”

    “奴婢還是伺候您吧！不然姑娘您一會兒又喝的不省人事，誰來照顧您啊？”風吟忙開口。

    追雪也正欲說話，沈良姜就端著酒杯遞到她嘴邊，“你可不許拒絕，快喝。”

    追雪半推半就喝完一杯，眸子亮了幾分，沈良姜朝她笑道:“我沒騙你，好喝吧？”

    追雪點點頭，沈良姜又給她倒了一杯，追雪忙搖頭，“姑娘，屬下不能再喝了，這是大人特意為姑娘釀的。”

    “酒不就是用來喝的，他為我釀，卻也沒說旁人就喝不得。”沈良姜又給她倒滿了一杯，看著杯中的酒，沈良姜笑了笑。

    特意為她釀的？這容衍戲也演得太真了。

    這梨花釀香醇，卻不醉人，沈良姜喝了不少，也只是臉頰微紅，追雪酒量淺，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追雪，你跟了你家大人多久了？”沈良姜詢問道。

    追雪歪著腦袋想了會兒，朝沈良姜伸出一隻手。

    “五年？”

    追雪搖搖頭，傻笑道:“是八年。”

    “這麼久了啊！”沈良姜驚訝道，“那陸空呢？我瞧他與陸空也認識許久了。”

    追雪一拍桌子，“陸空？陸空與大人自小相識，比屬下還要早。“

    追雪打了個酒嗝，俯身朝沈良姜做了個噓的姿勢，而後道:“姑娘，你有所不知，當初……當初我剛跟著大人時，親眼瞧見陸空抱著大人痛哭，晚上，還非要同大人一塊睡，說什麼……若是不跟大人一起睡，他就害怕……害怕哈哈哈哈……”

    沈良姜默了默，忽然想起陸空每次看向容衍時神色確實有些耐人尋味，而且初識時陸空看自己的目光確實帶了幾分敵意。

    莫非……

    莫非！容衍要與她成親並非是因為容音，而是因為陸空？

    沈良姜腦海裏頓時浮現了兩個自小一同長大，互生情愫，卻因性別都被拆開。

    容衍冷靜，默默將愛埋葬心底，陸空心思卻簡單許多，想著不顧世俗眼光，與心愛之人相守，卻不想，容衍卻背棄了他，轉而要娶沈良姜。

    難怪！難怪初見她對容衍那般，容衍都無動於衷，原來如此！

    沈良姜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事兒，忽然覺得自己好似無意之中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而另一邊，絲毫不知沈良姜腦海裏已經將他重新“瞭解”了的容衍忽然眉頭狠狠跳了跳。

    “阿衍！你同沈良姜提親了？”一道身影忽然闖了進來。

    容衍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嗯。”

    “你怎麼能同她提親呢？”陸空痛心疾首的拍著桌子。

    容衍睨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靠在椅背上，“為何不能？”

    “你還請了孫太妃，那你要做的事呢？”陸空忍不住問道。

    容衍垂著眸子，“那件事計劃不變，至於阿姜，我會保護好她，不叫她牽扯進來。”

    “可你當真確定此事能不牽扯她嗎？她與你成親便是你的妻，旁人都會知曉她是你的軟肋。”

    陸空嘆了口氣，他與容衍一同長大，最是知曉他這顆看似淡漠的心裏在想什麼。

    容衍漆黑的眸子微微閃爍著，“她不是，我娶她只是爲了拒婚容音。”

    陸空笑了笑，“阿衍，這話你自己信嗎？”

    容衍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信函上，“他們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