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出嫁，便在自家執掌中饋，日後夫家都會高看其一眼，那些管事原本是孃親的人，可是此刻全都圍著她團團轉。

    就連她的爹爹也一口一句誇讚沈良姜聰慧，還讓自己同她學，誰都覺得她不如沈良姜。

    可是她到底哪裏差了？

    沈良姜，憑什麼你就能這般得意呢？

    怒意不斷翻滾，吞噬著沈西蕪的理智，她死死盯著沈良姜，滿腦子都是衝過去撕碎了她臉上的笑容。

    沈西蕪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踏進了庭院，“沈良姜，你莫要得意！”

    沈良姜愣了愣，風吟立即擋在沈良姜面前，警惕的看著沈西蕪，“你來做什麼？”

    沈西蕪輕笑了聲，“沈良姜，你當真是可悲，連自己母親是怎麼死的都不清楚，竟然還在這兒笑的出來。”

    沈良姜臉色徒然一變，“你說什麼？”

    被沈良姜如寒潭的眸子盯著，沈西蕪才如初醒，她眸色閃了閃，“總之，你不會得意太久的！”

    說完，沈西蕪便想離開，門口的小廝卻忽然關緊了門，兩個小廝抓著沈西蕪，她掙脫不開。

    便只能瞧著沈良姜走到她跟前，她心底有些害怕，有些後悔方纔太過沖動，又不甘心在沈良姜跟前失了氣勢，便昂首盯著她，“你要幹什麼？”

    沈良姜勾了勾唇，眸子裡的冷意叫人發怵，她之間劃過沈西蕪的臉，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你如今憑著這張臉，徐家庶子興許還會疼你幾分，若是毀了……”

    沈西蕪臉色一變，她是徹底慌亂了，沈良姜的神色她從前從未看到過。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沈良姜，你若劃花我的臉，你會進牢獄的！”

    沈良姜輕笑了聲，“誰瞧見是我劃花你的臉的？你有證據麼？都是進過一次牢獄的人了，還不知道這種事兒是要講證據的麼？”

    “他們！”沈西蕪看著她身後的人，“他們都是認證！”

    沈良姜回頭掃了幾個小廝一眼，挑眉道:“你們是認證？”

    小廝們目不斜視，異口同聲，“奴才們什麼也沒瞧見。”

    幾個管事也立即開口，“我等只是來同大姑娘對賬，旁的什麼也沒瞧見。”

    “你們這是助紂為虐，睜眼說瞎話！”沈西蕪氣得要哭，可是沈良姜顯然不會憐香惜玉。

    她拔下沈西蕪頭上的簪子，尖銳的一端輕輕抵著沈西蕪的臉頰，漫不經心道:“從哪兒划起呢？要不連眼睛一塊劃了吧？”

    “沈良姜，沈良姜我求求你，姐姐，大姐姐你不要這麼做……”沈西蕪忍不住哭了出來。

    沈良姜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隨即又遮掩了下去，她輕撫著沈西蕪的臉，柔聲道:“不想毀了臉？”

    沈西蕪忙搖頭，哭著道:“不想。”

    “我母親當年的事兒，你知曉什麼？”沈良姜問道。

    沈西蕪吸了吸鼻子，掙扎著不肯開口，沈良姜挑眉，“不說？”

    手上簪子又抵著她臉頰，微微用力，一個血印子便出來了，沈西蕪嚇得直哭。

    “我說，我說就是了。”沈西蕪哭著開口，“是……是母親說的……”

    沈西蕪把之前李氏同她說的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沈良姜，越聽下來，沈良姜的眸色便越冷。

    母親離世時，她年歲尚小，只記得母親常常獨自傷心，她之前便以為是父親負了母親，母親傷心欲絕才離世，卻不曾想，這其中還有李氏的手筆。

    多少次午夜夢迴，她夢見母親，夢見她溫柔的嗓音卻怎麼也看不清她的臉。

    李氏，我這麼多年的喪母之痛，你要如何償還？

    沈良姜忽然放聲大笑，她笑自己竟被李氏耍得團團轉，竟讓母親含冤而死這麼多年。

    她猩紅的眸子落在沈西蕪身上，忽然撿起簪子，便要朝沈西蕪下手，風吟忙攔住勸道:

    “姑娘，姑娘您不能衝動啊！您若真動了手就與李氏沒有區別了。”

    沈良姜猩紅的眸子盯著她，“當年李氏是商戶之女，祖母不願其嫁進沈家，是母親為她求情，卻不想招進來的是忘恩負義的蛇。”

    沈西蕪一句話也不敢說，怕多說了沈良姜會真的殺了她。

    沈良姜死死瞪著沈西蕪，腦子裏母親還在一聲聲喚著阿姜。

    “姑娘，姑娘不好了！”

    忽然，小廝急匆匆的跑進來，朝沈良姜焦急的道:“老爺、老爺他入獄了……”

    沈良姜腦袋嗡嗡，滿腦子都是這幾個字，前世也是小廝這般急匆匆的跑來通知，而後，沈家便被抄了個精光，男卷流放，女眷充入官妓。

    如今她重活一時，費了這麼多努力，竟然還是抵不過那上首之人一句話麼？

    沈家，她終究是保不住了……

    “噗……”

    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耳邊傳來風吟的呼喚聲，“姑娘、姑娘……”

    “沈姑娘這是大悲加之怒火攻心，如今只剩一口氣吊着了……”

    隱隱約約，沈良姜聽到一道帶著幾分熟悉的聲音，可是她卻怎麼也無法睜開眼睛。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她？”容衍詢問道。

    陸空嘆了口氣，搖搖頭，“這是心病，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只要她願意醒過來，便能醒，若是醒不過來，只怕……”

    容衍看著榻上臉色蒼白的人，語氣微微一沉，“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保住她的性命，我相信她會醒過來的。”

    “阿姜？阿姜？”

    溫柔的聲音落在耳畔，沈良姜抬眼看去，霧茫茫散去之後，她便瞧見一個溫婉的婦人。

    婦人回頭，朝她招手，“阿姜，快過來。”

    “娘……孃親？”沈良姜低喃著開口，眼眶微微一酸，這麼多年，她終於看清了孃親的模樣。

    “孃親，我好想你……”她撲到婦人懷中，緊緊的擁著她，婦人溫柔笑著，與記憶裡的模樣絲毫未變。

    “阿姜不哭，阿姜最是堅強了。”

    沈良姜搖搖頭，“孃親，阿姜好累，沈家沒了，我救不了，我以為我重活一世可以改變那些悲劇，我以為我可以，可是祖母還是遇害了，我甚至連幕後之人都不知道是誰，沈家也沒了，孃親，我真的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