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不要去北獄……”裕安忙開口。

    話音未落，容元琛便側頭訓斥道:“住口！朕瞧你在京都也是整日只知惹是生非，去北獄歷練歷練也好，母后那邊也不必去了，回去收拾東西，即刻便啟程吧！”

    裕安還想再說什麼，就被容元琛的目光瞪了回去。

    “聖上，臣還有事要回府，就先告辭了。”

    容衍淡聲開口，領著阿愉離開，彷彿大殿上的事兒與他沒有絲毫關係，裕安看得都要氣得噴出一口血來了。

    “皇兄，我不想去北獄。”裕安忍不住開口。

    容元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與阿愉之事朕已經聽說了，裕安，往日朕說話你都聽不進去，可這次你招惹的是皇叔，去北獄或許纔有一線生機。”

    裕安搖頭，“那也等我弱冠之後再去啊！皇兄，我才九歲，若是去了，皇兄怕是再也見不到我了。”

    “這還不是你咎由自取？”容元琛嘆了口氣，臉色緩和了幾分，“好了，朕會派一隊親衛隨你同去，北獄再民風剽悍，也無人傷得到你。”

    裕安仍舊擰著臉不甘心，“北獄豈止是民風剽悍？那般窮困潦倒我若去了如何活得下去？皇兄，你我與母后纔是最親的人，莫非，你要看著我這般被那容衍害死嗎？”

    “裕安！”容元琛皺了皺眉，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手背，溫聲道:

    “你我一母同胞，我怎會真不管你？你放心，朕會派人將你平日喜歡的吃食衣物都送過去，絕不會讓你缺了什麼。”

    說著，他頓了頓，背對著裕安，“朕不止是你皇兄，更是這天下之主，裕安，你要理解朕啊！”

    容元琛從未如此認真同他說過這些，他這位皇兄雖然只比他大了四五歲，可對他素來有求必應，這一次……

    裕安端正跪好，朝容元琛俯首，“臣弟多謝皇兄，此去山高水遠，臣弟再也無法為皇兄解憂，皇兄千萬保重，臣弟……告退。”

    身後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容元琛纔回頭，望著殿外的方向久久未離。

    而另一邊，馬車裏，阿愉還是覺得不可置信，他這父親當真是爲了他把裕安生生趕去貧瘠之地去了。

    “看什麼？”

    他頻頻望過來的目光容衍怎會注意不到？看著阿愉瘦弱的身軀，他眉頭擰了擰，就這個模樣，日後他若不在身邊，他還不得被欺負死？

    “從明日起，你便收拾東西同我一道去軍營操練。”

    阿愉愣了愣，容衍眉頭一豎，“怎麼？有意見？”

    阿愉搖頭，“阿愉願聽父親安排。”

    容衍哼了聲，目光打量了他一眼，眼底揚起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阿愉抬頭時，那笑意又悄然斂去。

    “父親……”阿愉輕喚道，有些猶豫。

    容衍睨了他一眼，“有話就說，男子漢大丈夫吞吞吐吐做甚？”

    阿愉摸了摸鼻子，開口道:“喫喫說她見到孃親醒了，那髮釵也是孃親給她的，喫喫不會說謊，孃親會不會……”

    容衍眸色微深，“行了，此事我知道了，我之前警告過你，不許去西屋，還有看好你那喫喫，否則，本王連她一塊兒罰。”

    阿愉垂著眸子，沒再開口，是他想多了，父親還是那個冷漠的父親，今日幫他出頭興許只是覺得他攝政王的面子過不去罷了！

    下了馬車，容衍便回過頭斥道:“回你的屋子去，將先生交的好好複習一遍。”

    阿愉點頭應聲，亦步亦趨的朝自己的院子走了兩步，聽下來回頭時，容衍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阿愉眼底劃過一抹疑惑，忍不住轉身去了青山院，主屋並未瞧見人，他便看向西屋。

    果然，門還攏著，阿愉放輕了腳步，悄悄到門口才停下來，透過門的縫隙瞧見裡面的場景。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般溫柔的容衍。

    或者說，西屋裏的容衍與平日的截然不同，平日的容衍要多冷漠便多冷漠，不管對著誰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可在西屋，他卸下了一身冷漠，從眉眼到動作都只有溫柔二字。

    “阿姜，都五年了，那兔崽子說你醒了，你不知道，我聽見時心都快跳出來了，若是你當真醒了該多好。”

    “那兔崽子這兩日闖進來擾了你清淨吧？我教訓過他了，放心，沒下重手，不過，他太瘦弱了，還被裕安那小子欺負了去，這樣日後如何保護你啊？我打算讓他去軍營歷練歷練，你覺得如何？”

    阿愉屏著呼吸聽著裡頭的聲音，怕被容衍發現，也未敢多待，但他心裏還是有些複雜。

    他想，縱然他這父親不愛他，卻是實實在在將他孃親愛到了骨子裏。

    容衍做事兒素來雷厲風行，說讓他去軍營便讓他去，阿愉被容衍一把丟在擂臺上，而後便有個比他大幾歲的孩童站了上來。

    阿愉還未站穩，他的拳頭便落了下來。

    “什麼時候你能在這擂臺之上贏著離開，什麼時候你便能同本王回府。”

    容衍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留給阿愉一個冷漠的背影。

    這軍營中人並不會因為阿愉的身份便手下留情，他拼盡全力，與他們拼搏著。

    三個月後。

    明萱捧著哭的抽抽搭搭的喫喫憤怒道:“不行，我今日非得去找容衍不成。”

    “行了吧你！”清嘉嗔了她一眼，“你還坐著月子呢！我去吧！”

    明萱點頭，“那清嘉姐姐，你可千萬將阿愉帶回來，這容衍也太狠心了，阿愉才五歲啊！他怎能將他丟在軍營裡身經百戰的將士對戰呢？”

    “好了，你也莫要太擔心，阿愉畢竟還是阿姜的孩子，容衍怎會真讓他出事？”清嘉寬慰了她幾句才離開。

    “夫人，去軍營嗎？”侍女詢問道。

    清嘉嘆了口氣，“不，去攝政王府吧！”

    侍女點頭，清嘉垂眸，拍了拍懷裏的喫喫，這丫頭倒是真對阿愉好，這些日子見不到阿愉，喫喫每日都哭鬧，明萱剛剛分娩完，有幾分力氣才叫人去打聽。

    這才知曉阿愉已經被容衍扔去軍營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