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聖上出了公主府，公公在府外侯著，瞧見他出來，忙恭敬上前，“聖上。”

    “如何？”聖上瞥了他一眼。

    公公頷首道:“已經查清了，那人喚做雲賢，是城東人，兩年前與吳姓女子成婚，育有一女。”

    聞言，聖上臉色微微一沉，回首看了眼身後的長公主府，良久，才轉身離開。

    三日後，沈良姜得到一個訊息，便是聖上下旨，為榮音公主挑選駙馬。

    巧的是，翌日，遊牧使者抵達京都，帶來進貢之物，聖上熱情挽留其多留些時日，遊牧使者盛情難卻，便留了下來。

    “聽說這兩日遊牧使者邀請了長公主許多次，姑娘，您說這遊牧長公主會不會對容音公主……”

    “誰知道呢！後日不是容音的選夫宴麼？看到時候遊牧使者如何做就是了。”

    事情到了這兒，沈良姜做壁上觀就是了，也或許可以趁這個時機再探長公主府。

    沈良姜眸色微深，這麼長時間容衍都沒有查到陸空的下落，會不會陸空也落在容音手裏？

    沈良姜正想著，門外傳來追雪的聲音，“大人回來了。”

    沈良姜抬眸，便瞧見容衍推著輪椅進來，沈良姜上前，朝他笑道:“今日怎麼回來的這樣早？”

    “朝中無事，便早些回來了。”說著，他頓了頓，微微垂著眸子，沈良姜敏銳的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忍不住道:“怎麼了？”

    他沉默良久，才低聲開口，“陸空有訊息了。”

    容衍的聲音有些沙啞，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但沈良姜感覺得到，他此刻心裏應該很難過，他說訊息也似乎並不是什麼好訊息。

    “阿容……”她忍不住握住容衍的手，柔聲道:“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陪著你呢！”

    容衍看了她一眼，而後拉著沈良姜到了隔壁的院子，那是之前陸空住的院子，他推開門，揮手讓裡面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他拉著沈良姜緩步踏進屋子。

    沈良姜瞧見被抬在榻上的身影，瞳孔微變。

    趟在榻上的身影已經沒了氣息，臉色泛着紫色，指尖卻是微微泛紅，而一頭原本烏黑的長髮已經成了銀絲，身上的面板也皺皺巴巴。

    這是中了紅顏而死。

    沈良姜死死咬著下唇看著他，“何時找到的？”

    “今早。”容衍背過身，不忍再看。

    “阿阮知道嗎？”沈良姜腦袋有些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容衍搖頭，“還未告訴他。”

    “原本想讓仵作驗屍，但知曉紅顏的人少之又少，最瞭解紅顏的只有你。”

    “我來吧！”沈良姜輕聲道。

    “好。”容衍點點頭，“有什麼需要的工具，我叫人去準備。”

    沈良姜說了幾樣驗屍要用的工具，看著陸空的屍首頓了頓，轉眸朝容衍道:“在驗屍之前，讓阿阮見見他吧？我想，陸空應該也很想見阿阮。”

    容衍微微點頭，他之前猶豫也是怕阿阮一時接受不了，她時常詢問他陸空的下落，一直在等著陸空回來，若是知曉陸空已經……

    容衍輕輕嘆了口氣，沈良姜拉住他，柔聲道:“我去告訴她。”

    “好。”容衍點頭，他在意的人不多，陸空和阿阮都同他的親人無異。

    沈良姜剛到門外，就聽見裡面傳來蘇玉阮溫柔的聲音，“陸空哥哥，阿阮已經學會了做你最喜歡的梅子糕，味道還很不錯，

    可惜你沒回來，都嘗不到，不過沒關係，我會繼續練的，等你回來啊！我做的梅子糕就比廚娘做的還要好吃了。”

    沈良姜微微抬手，只輕輕觸碰到門，門就自己開了，蘇玉阮坐在窗前，眼底含著淚，唇角卻是微微揚起，手裏捧著一副畫，畫上畫的是陸空的模樣。

    沈良姜眼眶忽然有些酸澀，不忍再踏進去。

    蘇玉阮並未發覺沈良姜的出現，她還在抱著陸空的畫像笑得溫柔，

    “陸空哥哥，悄悄告訴你哦！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最喜歡的是阿衍哥哥，可是這些日子，我才發現，我最喜歡的人其實是一直陪在我身邊，對我有求必應，包容我所有任性的陸空哥哥你啊！”

    淚輕輕打在畫上，蘇玉阮吸了吸鼻子，笑道:“從前我一哭鼻子，你就急得不得了，想各種法子逗我笑，陸空哥哥，我又哭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阿阮。”

    沈良姜壓下心底的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開口道:“我、我有個訊息要告訴你。”

    聞言，蘇玉阮揚起唇角，“是陸空哥哥回來了嗎？”

    沈良姜點了點頭，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算是吧！”

    聞言，蘇玉阮驚喜的叫了起來，正想往院外衝，想起什麼，手忙腳亂的捋著頭髮，詢問沈良姜，“嫂嫂，我有沒有亂？”

    沈良姜搖搖頭，“沒亂，很好看。”

    蘇玉阮笑了笑，“對了，我的梅子糕，陸空哥哥最喜歡吃的。”

    她轉身拿上糕點，而後小跑著出去，沈良姜跟上她的步子，喚道:“阿阮！”

    蘇玉阮的步子一頓，她看了看眼前的院子，回頭目光對上沈良姜微微泛紅的眸子，神色閃了閃，“我、我這梅子糕不好吃，我去重新做了再來。”

    沈良姜拉住她，輕聲道:“阿阮，他吃不了了。”

    蘇玉阮攥緊了袖口，扯唇笑了笑，“嫂嫂，我、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我還是改日再去看陸空哥哥吧！反正他都回來了，也不急於這一時。”

    “阿阮！”沈良姜的聲音加重了幾分。

    “還有妹子糕，嫂嫂幫我嚐嚐吧！”蘇玉阮把糕點遞給沈良姜就轉身，小跑著離開。

    “阿阮！你的陸空哥哥死了。”

    沈良姜不忍心說，可蘇玉阮已經猜出來了，卻不願接受事實，她便只能提醒她。

    蘇玉阮的步子一頓，她僵硬著轉頭，唇角還在揚著，眼圈卻已經紅了，“嫂嫂，這個玩笑我不喜歡……”

    “阿阮。”容衍從院子裡出來，看著蘇玉阮開口道:“陸空因中了紅顏而死，阿姜要給他驗屍，在此之前，你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