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雖傷筋卻並未動骨，只要好好修養，容衍的腿傷還是會痊癒的。

    沈良姜心底微微鬆了口氣，剛要開口，卻聽見容衍嘆了口氣，“阿姜，在大牢裡，大夫便看過我的腿了，他們說我怕是再無法與常人一樣，即便日後能走，怕也是個跛腳，你可會嫌棄我？”

    聞言，沈良姜的臉色一沉，“哪個庸醫說的話？他自己醫術不精憑什麼說你的腿不會好？”

    容衍微微一愣，縱然他不在意，可心底還是害怕沈良姜會在意，會因為他的腿而……

    沈良姜忽然俯身緊緊擁著他，“當真是個大傻瓜，你是容衍啊！我怎麼會嫌棄你？還有，你忘了你家夫人我的醫術了？旁的大夫醫不好你，不代表我也醫不好，容衍，我一定會醫好你的。”

    最後一句似是同容衍說，又似在告訴自己。

    御花園。

    清嘉扶著太后，指著不遠處的涼亭笑道:“太后娘娘，咱們去前面的涼亭歇歇吧？”

    太后微微點頭，涼亭裡已經擺上了瓜果，太后看了清嘉一眼，詢問道:“你那閨中好友今日怎麼沒來？哀家聽說容衍已經被放出來了。”

    清嘉嘆了口氣，“太后有所不知，容大人雖被放出來了，卻受了重傷，阿姜這兩日正傷心呢！容大人日後怕是隻能坐在輪椅上了。”

    聞言，太后驚訝道:“什麼？哀家不是吩咐淨玄司使不許再對容衍動刑麼？他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可憐阿姜好不容易盼著容大人沉冤得雪，卻又……”清嘉重重嘆了口氣。

    太后眸色微轉，看了眼身旁的巧月姑姑，後者悄然退下，清嘉似反應過來，忙道:“瞧我，說這些幹什麼？沒的惹的太后您心裏不快。”

    太后搖搖頭，“哀家就是喜歡聽你說這些，他們吶都不敢在哀家面前提，容衍是個好的，爲了大周吃了那麼些苦頭，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大周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吶！哀家會警醒皇帝。”

    “太后娘娘聖明，又太后娘娘在真好。”清嘉笑道。

    “你這丫頭就會哄哀家開心，哀家乏了！扶哀家回去吧！”

    清嘉應是，扶著太后回了殿才告退，巧月從偏門進來，朝太后俯首道:

    “娘娘，詢問過了，淨玄司使曾對容大人動過極刑，宮裏派去的御醫也只是為容大人診了脈，淨玄司使卻以容大人是要犯為由不給其服藥。”

    聞言，太后臉色一沉，“看來是皇帝這些年對淨玄司太過寬容了，巧月，扶我去見皇帝。”

    ……

    “大人，夫人，門外……淨玄司使求見。”風吟進來稟報，表情有些古怪。

    沈良姜心頭有些疑惑，看了容衍一眼，“他將我夫君傷成這樣還敢送上門來，人呢？”

    “在……府外。”風吟摸了摸鼻子，補充道:“他揹着荊條，似乎是在負荊請罪。”

    沈良姜嗤笑了聲，推著容衍出去，就瞧見他跪在門口，光著膀子，後背綁著荊條。

    沈良姜揚了揚眉，“呦，這不是淨玄司使大人麼？不知大人大駕光臨是有何貴幹？”

    “下官奉命前來給容大人賠罪。”淨玄司朝兩人拱手道。

    “奉命？奉誰的命？”沈良姜詢問道。

    “聖上下的御旨。”他雙手捧著聖上的御旨，沈良姜開啟瞧了一眼，上面命淨玄司使上門賠罪，並照料容衍直至痊癒才能回去繼續任淨玄司使。

    沈良姜心中冷笑，如今京都四處議論紛紛，聖上這是怕寒了其他忠臣的心才下這旨意安撫容衍。

    這打個巴掌給顆甜棗的功夫倒是被他用得嫻熟。

    “既如此，你便進來吧！”沈良姜淡淡道。

    聞言，淨玄司使起身，上前推著容衍的輪椅，“容大人有事可以儘管吩咐下官。”

    “你這粗手粗腳的，如何伺候阿容？”沈良姜瞥了他一眼，轉眸詢問風吟，“今日阿容的衣裳可洗了？”

    聞言，風吟配合的搖搖頭，“回夫人，還未來得及洗呢！”

    “那正好，就有勞淨玄司使了。”

    說罷！沈良姜推著容衍回院子，等淨玄司使洗完衣裳，沈良姜又故意給他安排其他的活，都是侍女乾的雜事。

    “姑娘，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盯著他，不過他瞧著並沒什麼異常，任勞任怨的。”風吟咬了咬下唇，“姑娘，奴婢覺得那淨玄司使不像壞人……”

    沈良姜微垂著眸子，那日見時，淨玄司使眉間坦蕩，的確沒有心虛的樣子，她頓了頓，開口道:“我去見見他。”

    沈良姜過去時，淨玄司使還在洗衣裳，他並未注意到沈良姜，一雙目光都在雙手的衣服上，動作生疏卻認真。

    沈良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開口道:“御醫說，我家夫君的腿即便是痊癒，也不可能再與常人一樣。”

    淨玄司使動作微微一頓，而後繼續搓著衣裳，“是我用得刑，但我是奉命行事，若再來一次，淨玄司也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沈良姜臉色一沉，抓著他的衣襟厲聲道:“什麼叫奉命行事？聖明只說將他下獄，沒說讓他們廢了他的腿，你竟然還敢冠冕堂皇的說是奉命行事？”

    淨玄司使被迫抬眸對上沈良姜的視線，他目光怔了怔，沈良姜率先鬆開了他，他才理了理衣衫，平靜道:“下令之人不是聖上，是容音公主。”

    聞言，沈良姜眉頭一皺，她並不意外，只是有些疑惑，“後宮不得干政，容音公主怎能命令得了淨玄司？”

    他輕嘆了聲，神色如常的繼續洗著衣裳，“她拿了聖的令牌，淨玄司不得不從，不過不論如何，容大人的傷都是淨玄司所致，淨玄司不後悔，容夫人的怒氣下官也理解，衣裳洗完了，容夫人可還有吩咐？”

    沈良姜沉默了會兒，開口道:“你回去吧！”

    他說得沒錯，他不過是奉命行事，真正導致這一切的是容音。

    容音……

    沈良姜輕笑了聲，看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與容音最後都要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只是這一次，她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