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說話向來是有口無心，你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不就是喝酒嘛，我喝就是了。”

    劉氏端起酒杯，忌憚地看看裡頭的酒水。

    酒水顏色清透，卻帶著淡淡的青色，顯然是被放了東西的。

    [喝了也無妨，反正我手裏有解藥。]

    劉氏面不改色地端起酒一飲而盡。

    沈翩然勾唇，也跟著將酒喝完，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讓母女倆看清楚。

    “姐姐好酒量！”沈青青頓時眼前一亮。

    [酒裡是母親花大價錢買來的斷腸散，三天之後纔會發作，到時候就算沈翩然死了，也查不到她們頭上！]

    沈翩然似笑非笑看著她，“妹妹不喝嗎？”

    “我剛捱了打，渾身都是傷，還是不宜飲酒的，姐姐和母親喝的高興就行。”沈青青急忙露出無奈的笑容。

    沈翩然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自顧自倒了一杯，“母親，我來的路上聽說了一件事，覺得很是稀奇，你們要不要聽？”

    “說吧，什麼稀奇事？”劉氏眼看著她將第二杯酒喝下肚，心裏暗罵蠢貨。

    沈翩然淡淡道：“這世上善惡有報，凡事都有因果關係的，若是心存惡意想要害人，往往先吃虧的是自己，不知道母親聽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她掃了沈青青一眼，漫不經心道：“當然，人被害死了也不會去轉世投胎，而是化為厲鬼前來索命，就像白家小姐那樣。”

    此話一出，沈青青變了臉色，捏著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那日白夫人也說看到了身穿粉梅裙的白明溪，難道鬼神之說是真的？那個女人真的化為厲鬼前來索命了？]

    [那……沈翩然死了不會也想要來索命吧！]

    沈青青拼命嚥了咽口水，心裏已經開始慌亂。

    “好端端的，說這些不吉利。”劉氏勉強笑笑，倒是沒有像沈青青那般慌亂，“快些吃飯吧，待會飯菜就涼了。”

    “好呀。”

    沈翩然衝她們輕輕一笑，衣袖就被沈小小拉住了。

    沈小小指了指面前的羊奶羹，“孃親，我快把這個喝完了，可不可以吃糖葫蘆？”

    她眼睛亮晶晶的，眼裏只有那一串火紅的小吃。

    沈青青忌憚地看看沈翩然，“孩子喜歡吃，那就讓她吃吧。”

    話音剛落，一道冰冷的視線投來。

    沈翩然冷冷看著她，眼底瀰漫着殺意。

    她精通醫術，自然知道這斷腸散是什麼東西。

    就算三日後纔會毒發，但在這期間也會頭暈不適，到最後一日更是受萬箭穿心之痛，肝腸寸斷之折磨。

    她們母女倆此刻已經給她下毒成功，卻還是不願意放過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很好。

    沈翩然垂眸片刻，終於露出清淺笑容，“好啊，那就吃吧。”

    她拿起糖葫蘆，遞給沈小小時突然鬆手。

    糖葫蘆啪嗒掉在地上，沾滿灰塵。

    劉氏愣了愣，還沒說話就見沈小小一下癟著嘴想哭。

    “孃親，我的糖葫蘆……嗚嗚，我的糖葫蘆。”

    沈小小傷心地哭起來，撲在沈翩然懷裏來回蹭，卻沒有怨怪她的意思。

    沈翩然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哄勸：“小小不難過，待會咱們回去的路上還有人賣糖葫蘆，孃親給你買三串好不好？這個掉了就掉了，原諒孃親吧，孃親不是故意的。”

    她不住道歉，看起來只是不小心弄掉了吃食。

    劉氏打量沈翩然幾眼，雖然心有不甘，但特地準備的糖葫蘆已經沒了，最重要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盯著一個不起眼的孩子不放。

    又成不了什麼大事。

    她笑著上前掏出手帕，替沈小小擦了眼淚，“小小不哭，大街上到處都賣糖葫蘆和紅糖餈粑，你們回去的時候外祖母給你賣，好不好呀？”

    沈小小終於不哭了，擦擦眼淚摟緊沈翩然的脖子，想了想又認真道歉：“對不起孃親，小小不該哭的，這樣很不懂事。”

    “好孩子。”

    沈翩然心裏軟的不行，捂著她的腦袋輕聲道：“你知道自己哭會讓孃親擔心，就已經很懂事了，你是最棒的孩子。”

    “嗯！小小最棒！”沈小小破涕為笑，很快把糖葫蘆的事忘到九霄雲外。

    沈翩然無意在這裏多留，和劉氏打了聲招呼隨即帶著孩子離開。

    等到了馬車上，小荷抱著沈小小笑著感慨：“將軍夫人和二小姐還真是誠心誠意賠不是的，王妃現在可開心了吧？”

    “開心？”

    沈翩然挑眉，眼裏都是冷意。

    看出她一點都不高興，小荷不由有些愕然，“王妃您這是怎麼了？”

    “劉氏和沈青青根本就不是誠心認錯，只是想找個藉口把我叫過去下毒罷了。”

    沈翩然拿出一根銀針，刺破指尖。

    小荷驚呼一聲。

    孩子在她懷裏不安穩地動了動，她連忙捂著嘴，看到沈翩然指尖上漸漸凝結了一滴血。

    血不是紅色，而是黑的！

    小荷心驚膽顫，“王妃您……您真的中毒了！”

    “嗯。”

    沈翩然冷哼一聲，“劉氏在酒裡放了斷腸散，我三日後就會肝腸寸斷，五臟六腑出血而死，你現在還說她是好人嗎？”

    小荷臉色煞白，好半天才驚慌道：“奴婢回去就找有名的大夫來解毒！不對……將軍夫人也喝了酒，為何她沒事？”

    “因為她有解藥，你以為她那麼傻，會捨身跟我同歸於盡？”沈翩然的笑容更加諷刺。

    小荷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只覺得人心險惡，若不是王妃懂醫術能看出酒裡有毒，只怕三日後就要不知不覺死了。

    小荷抱緊沈小小，“王妃打算怎麼辦？我們要不要等沈將軍來了，將這件事告訴他？”

    “不急。”

    沈翩然勾唇，“用不著三日，劉氏就會自己找上門給我解藥，等著就是。”

    小荷點點頭，知道自家王妃向來是有主意的，也就沒有多問。

    等到了王府，她先抱著熟睡的孩子去安頓。

    沈翩然喝了兩杯酒，想散散酒氣，剛走到後花園就碰見醉醺醺走來的尚王。

    裴元眼尖看到她，頓時又驚又喜，跑著過來揮揮手，“翩然！嬸嬸！”

    見他一通亂叫，沈翩然氣得裝作看不見，轉身往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