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然正若有所思，絲毫沒有留意到屋裏早已經沒了聲音。

    吱呀一聲，門猛地被人拉開。

    她回過神，就見裴翊寒正面無表情看過來，神色冰冷戒備。

    “王妃還有偷聽的癖好，本王倒不知道。”

    聞言，沈翩然有些不自在地輕咳兩聲，“我只是來書房找你有事，沒有故意偷聽。”

    “進來吧。”

    裴翊寒走進書房，暗影識趣離開。

    沈翩然進去後頓了頓，忍不住問：“尚王中毒的事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不會。”

    裴翊寒倒了杯茶，淡淡道：“尚王是個拎得清的，不會懷疑本王，何況本王行的端做得正，不怕被懷疑。”

    “喔。”

    沈翩然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該怎麼告訴裴翊寒，今天必須在這裏睡一夜……

    裴翊寒挑挑眉，“你看起來像是有心事。”

    “沒有！”沈翩然立刻否認，實在說不出留宿的事，只好轉身離開，“我去後院轉轉。”

    大不了躲在後院的某個偏房睡一夜，這樣也能瞞得過大家。

    沈翩然正想著，一隻腳還沒有踏出去，身後傳來兩聲輕笑。

    裴翊寒已然站起來，“王妃不是答應孩子要同房嗎？都找到這裏來了，何必臨陣脫逃？”

    話音剛落，沈翩然的耳朵徹底紅了。

    她瞪著裴翊寒，“你派人去小院監視我嗎？為何連這個都知道？”

    “那些丫鬟都聽見了，本王想不知道都難。”

    裴翊寒頗有好笑地看著她，“既然王妃有需求，還是說出來為好，不要害羞，合理的要求本王可以滿足。”

    “……你想多了，我沒害羞，也沒什麼需求，只是想在這裏留一夜讓孩子放心。”沈翩然有些受不了地解釋兩句。

    她話音剛落，裴翊寒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好，本王勉為其難幫幫你。”

    [還嘴硬解釋，分明是自己也想留下來。]

    沈翩然聽得滿頭問號，“我沒有想解釋，只是說明情況。”

    “本王明白。”裴翊寒漫不經心地答應。

    [欲蓋彌彰，本王又沒問，解釋什麼？]

    沈翩然：“？？？”

    她努力維持微笑，走到桌邊坐下，“今晚我坐著睡，王爺不用……”

    話還未說完，暗影悄無聲息出現在書房門口，神色凝重。

    “王爺，宮中來人請您和王妃面聖。”

    皇帝讓他們進宮？

    沈翩然眼皮一跳，就知道肯定和尚王中毒有關。

    裴翊寒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半晌才道：“你留下，本王自己進宮。”

    [寒王府裡的人都走了，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小小是個孩子，跟著幾個丫鬟會有危險。]

    沈翩然微微心動，抬眸看他。

    這個男人表面上看起來冷若冰霜，實則居然這麼關心孩子。

    想不到啊。

    她的目光太過於直白，裴翊寒隱約察覺到她的心思，立刻解釋：“本王既然接納你們母女倆，就要對你們負責，你們都留下來吧。”

    沈翩然沉思片刻，果斷跟上。

    聽見背後的腳步聲，裴翊寒疑惑回頭，“你還跟著本王做什麼？回去。”

    “一起吧，既然皇上已經知道我也在現場，我就不能躲著不見。”沈翩然攏了攏披風，“至少我們可以互相照應。”

    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時候。

    皇帝就算將她賜婚給裴翊寒，目的只是爲了羞辱寒王府，對她沒有半點優待和憐憫。

    尚王中毒的事一旦和裴翊寒牽扯上，於她也會不利。

    她無論如何不能坐以待斃。

    裴翊寒考慮利弊，到底還是沒有拒絕。

    兩人深夜進宮，卻不料見到的人不是皇帝，而是久居慈寧宮，甚少見人的皇太后周氏。

    太后八十年邁，華髮叢生，一雙聾拉眼皮的眼睛塌著，卻迸發出凌厲的精光，看著便讓人頭皮發麻。

    裴翊寒恭敬行禮，神色卻是冷的，“太后娘娘，您喚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尚王中毒，你卻平安無事，這其中有沒有你的手筆？”周太后開口逼問，不留半點餘地，帶著明顯的敵意。

    裴翊寒抬眸，“動手的人衝着尚王去，兒臣沒有半點損傷也是正常，太后娘娘懷疑兒臣，可有證據？”

    這話毫不客氣，聽得周太后臉色瞬間冰冷。

    她緊緊盯著裴翊寒，半晌才道：“哀家派人審問，下毒之人在動手的時候單獨去了一趟寒王府，有你的家丁親眼所見。”

    [尚王的事就算和寒王府無關，哀家也絕不會輕易放過！]

    沈翩然聽得滿心疑惑。

    太后心裏這麼想，擺明了要嫁禍給寒王府。

    這是為何？

    她正沉思，周太后已然看了過來，“寒王妃。”

    沈翩然上前行禮，“兒臣在。”

    “聽說你也看到那人進了寒王府，是嗎？”周太后悠悠詢問，言語之間帶著淡淡的威脅。

    [皇帝安排的這個沈家嫡女是自己人，必定會向着皇室對付裴翊寒。]

    沈翩然聽到她的心聲，茫然抬眸，“兒臣不知道啊，誰說兒臣看到了？”

    兩句話堵得周太后臉色微變。

    她不快皺眉，“哀家就是聽調查的人親口所說，你要是沒看見，他能瞎說嗎？”

    “這人冤枉兒臣！”

    沈翩然驚叫一聲，叉著腰沒有禮數地大喊：“我可從來沒見有可疑之人進王府，他想冤枉兒臣和下毒之人是一夥的！兒臣對天發誓絕沒有看見，否則不得好死！”

    她故作窩囊怯懦，恨不得立刻撇清關係，看起來只是沒有腦子爲了自保。

    裴翊寒眼神微閃，深深看她一眼，臉色柔和許多。

    周太后氣得握緊玉如意，偏偏又不能發作，“你，你是不是傻子！”

    [竟然聽不出言下之意，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的蠢！]

    沈翩然咬著唇，委屈低頭，“太后娘娘也覺得兒臣傻，兒臣從小到大都被這麼嘲笑，現下只是沒有看見可疑之人進寒王府，在太后娘娘心裏也是蠢笨的人了……”

    她抽噎兩下，“兒臣還不如死了算了！”

    “你！”周太后抬手指著她，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翩然擦擦不存在的眼淚，“太后娘娘，您討厭兒臣了嗎？兒臣真的很傻嗎？”

    幾句胡攪蠻纏，徹底搗亂局面，話題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