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

    屋外大雪紛飛，臘梅落了一地，空氣裡瀰漫着臘梅馨香。

    裴簌雪負手站在窗前，想起前世也是這個時候，自己跟隨父親帶兵離京替蕭雲澤平叛雁北，回京卻是狡兔死走狗烹。

    漫天的大雪，蕭璟硯躺在自己懷裏，血染紅了天地和她的眼睛。

    手腕上隱隱傳來的疼痛將她的思緒拉回，眼前的一切好似十分虛幻。

    任憑誰都想不到，上天竟然會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讓她再一次嫁給蕭璟硯。

    好在這一世，一切都掌握在手上，她還有機會。

    贖罪。

    “宸王妃好興致啊。”秦雨眠笑著踏進來，雙手環胸靠在門邊瞧著裴簌雪，眼睛落在她的手腕上。

    裴簌雪側首，秦雨眠一身俏麗的鵝黃色，頭上的雙雲髻頗為俏皮可愛。

    “長公主興致也不錯，竟來了後院。”裴簌雪徑直坐下。

    秦雨眠倒也不客氣，在裴簌雪對面落座：“你已經開始餵養了？”

    裴簌雪點了點頭，沉默片刻開口：“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本妃不能吃出任何差錯，長公主可還有什麼要囑託的？”

    秦雨眠嘴角微勾：“沒有，只要宸王不知道，想來這株花就不會有問題。”

    “如此，便好。”裴簌雪舒了一口氣。

    “我對你們夫妻，還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俗話說出嫁從夫，不過能向宸王妃做到這般的女子，本公主還是第一次見。”秦雨眠好奇地打量著裴簌雪，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來。

    裴簌雪眸子微垂，漫不經心道：“公主受盡水月國陛下寵愛，多年流連於煙花之地，看慣了人間冷暖，自然不回輕易相信男女情意。”

    秦雨眠臉色為凝，像是被裴簌雪一語戳破了心思。

    “公主年紀還小，倒也不必好奇男女之情，時候到了，自然會遇見良人。”

    屋內頓時寂靜了幾分，秦雨眠微沉的面色忽然變得俏皮：“行了，我和我哥明日便要離開月陽。”

    “這一路來，倒也遇見了新奇有趣的玩意兒，本公主很喜歡你，若是日後有機會，定要來水月與本公主做客。”秦雨眠起身，走到門口回頭看了裴簌雪一眼。

    “希望你能完成你所願之事。”

    裴簌雪笑了笑，回頭道：“自然。”

    秦雨眠離開之後不久蕭璟硯便回了院子，裴簌雪起身替他寬衣，讓小廝將屋內的炭火燒到最暖。

    “如何？”

    蕭璟硯握住裴簌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貪念這柔軟的暖意：“無事，明日他們便要離京。”

    “月陽和水月已經打通商路，功勞在你。”

    裴簌雪失笑：“功勞在我？”

    “夫人救了秦雨眠，秦雨軒親自和陛下提及此事。”蕭璟硯面色如常，語氣卻有些微妙。

    裴簌雪嘴角微勾，頗有些打趣得看著他：“是嗎？王爺怎麼看？”

    蕭璟硯放開她，走到一旁的軟塌坐下，抱起暖爐：“夫人有功，本王自然欣喜。”

    “是嗎？為何我瞧著王爺不怎麼高興呢？”裴簌雪坐在蕭璟硯身邊，撐著下巴瞧她。

    忽然蕭璟硯側過身子，將她壓在身下：“夫人有功，本王高興，不過他人覬覦本王王妃，本王卻想殺了他。”

    “秦雨軒王爺可殺不得。”裴簌雪不慌不忙，摸了摸蕭璟硯的臉：“我也不會再離開你。”

    裴簌雪的眼神幽怨，蕭璟硯沉溺間有些恍惚，他似乎有些看不清這眼神裡的意味。

    他的王妃，好似有些憂鬱，是他不曾觸及過的情緒。

    “雪兒，你不高興？”蕭璟硯小心道。

    是不是他太過於霸道，讓雪兒有些不適了？

    可是他真的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他的王妃！

    裴簌雪伸手圈住蕭璟硯的脖頸，將腦袋埋在他胸前：“不，我很高興。”

    “璟硯，我很高興能在你身邊，所以你不用那麼惶恐，我不會離開你。”

    “當真？！”蕭璟硯言語間是藏不住的興奮。

    裴簌雪心下一痛，蕭璟硯孩子般的語氣讓她愧疚萬分。

    “當真。”

    ......

    翌日，晨光破曉，一輛馬車慢慢駛離了京城。

    城牆上，蕭雲澤負手而立，鬢髮被晨風吹散，略顯浮躁。

    身旁的侍衛躬身道：“回殿下，雲陽侯府那邊說已經準備好了，您無需出面以免髒了您的手。”

    蕭雲澤冷笑一聲：“下去吧。”

    另外一邊，裴簌雪醒來的時候蕭璟硯已經去上早朝，她直接去了攬月樓餵養曼珠沙華回來用早膳。

    “鳴岐？”裴簌雪見鳴岐服侍自己，有些訝異：“你未隨王爺上朝？”

    鳴岐弓腰道：“回王妃，王爺知道您不喜歡生人伺候，所以暫時讓鳴岐來服侍您，等您有看上的丫鬟，再安排進內院。”

    裴簌雪思忖片刻，鳴岐總歸是跟著王爺長大的，也知曉王爺的脾性和喜好，她總不能和蕭璟硯搶人。

    “不必了，你現在就去宮裏等著王爺下朝，本妃在行伍裡待慣了，不需要他人伺候。”

    “這......”鳴岐猶豫片刻，既不敢汙泥王爺，又不敢不從王妃的命令。

    裴簌雪看出他的為難：“若是王爺怪罪下來，本妃自然會給你兜著。”

    “去吧。”裴簌雪擺擺手，鳴岐躬身施禮便退出了院子。

    裴簌雪一邊用著早膳，一邊思忖前世發生的事情。

    水月國使者來朝之事後，因為秦雨眠她和蕭璟硯的關係變得十分嚴肅，自己便不再待在府上，隨著父親去了邊境。

    後來京中發生的事情，她知道便不甚多。

    另外這一世，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許多事情也改變了走向，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過神再抬首，屋外的雪已經停了，陽光落在雪上照射出晶瑩的光色，回想起方纔鳴岐的話，裴簌雪微微皺眉。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要久處皇城，必然要有得力的丫鬟在身邊才方便些。

    “來人。”裴簌雪輕喚一聲，管家弓腰進來：“王妃，您有何吩咐？”

    裴簌雪看著眼前兩鬢微白的中年男人，認真道：“王管家，你幫我找一些心細的丫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