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陽的天是愈發冷了，求仙觀的工事也愈發緊張。

    月色漸濃，宸王府的馬車才從求仙觀駛向王府。

    “王爺，再過三日，求仙觀應當就能竣工了。”鳴岐將看著施工圖，長舒了一口氣。

    蕭璟硯的眉底有些疲色，臉色也稍稍有些差，並未迴應鳴岐的話。

    “王爺？”鳴岐一抬頭，只覺得王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突然想起今日乃是十四，明日便是十五月圓之日了！

    “快回王府！”鳴岐命令車伕，車伕得令立馬揚鞭，馬兒揚蹄加快了腳程。

    蕭璟硯額頭青筋直突，手扶著馬車窗坐穩，氣息稍顯紊亂。

    鳴岐面色擔憂，如今沈神醫也不在京城，這兩日王爺又要忍受毒發之苦了。

    不過一會兒馬車便停下，車伕恭敬向車內道：“王爺，到王府了。”

    鳴岐想要扶蕭璟硯，卻被他一手揮開。

    蕭璟硯下了馬車徑直入府，如同常人般沒有任何異樣，鳴岐一路跟在身後，直到王爺進了主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侍衛們面面相覷，也不敢交頭接耳，以為王爺現下心情不好。

    鳴岐瞧著主屋緊關著的門，長嘆了一口氣。

    王爺方纔不要自己扶是作為外人看的，自從督造求仙觀以來，盯著王府府眼睛閉以往多了數倍。

    若是這個時候王爺身子被外人發現有任何不測，只怕他們便會如餓虎撲食般拉宸王府下水。

    鳴岐臉色微沉，握緊了手上的佩劍。

    九鳶草，一定要早些找到！

    天上又下起了雪，落在他身上便化成了水，涼意讓他忽然回過神，鳴岐轉身出了院子，掃了一眼門口的侍衛道：“今日王爺心情不好，你們都小心些，不要去打擾。”

    “記住，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去。”鳴岐警告道。

    他作為王府唯一一個隨侍王爺身邊的人，在王府侍衛以及暗衛中都頗有威信，看守的侍衛們立馬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熟悉明白！”

    鳴岐離去，從後院出了王府便不知去向。

    齊王府，蕭雲澤站在廊下負手而立，雪落在地上難以積成，不一會兒便化作一灘雪水。

    這樣的天氣，更加冷。

    府上的丫鬟恭敬地提了見狐裘大氅過來：“王爺小心身子，夜深天寒，您還是進屋避寒吧。”

    蕭雲澤側頭掃了一眼丫鬟，她乃是胡人長相，鼻高眼濃，十分妖豔。

    “讓你辦的事情，辦得如何了？”蕭雲澤語氣淡淡，卻散發著讓人不敢不敬的壓力。

    丫鬟弓著頭：“咱們的人已經去南疆了，卻還未發現宸王妃的蹤跡。”

    “哦？”蕭雲澤的臉色微沉：“難道她還未到南疆？”

    丫鬟篤定道：“王爺放心，一旦她入了南疆便能進難出。”

    “主人自可放心去辦任何您想辦的事情，聖女都會幫您完成。”丫鬟語氣十分恭敬。

    蕭雲澤嘴角微勾，廊下的紅木籠中換了一隻頗有活力的金絲雀，在籠中活蹦亂跳。

    “本王自然放心。”說著，蕭雲澤開啟那籠子，將金絲雀置於掌心，伸手撫摸她精美的羽毛。

    丫鬟看了一眼那金絲雀：“這雀兒長得真好看。”

    話音剛落，金絲雀被蕭雲澤生生掐斷了脖子，死在了蕭雲澤掌心。

    丫鬟的瞳孔微震，身子卻已經保持弓著的姿勢，十分恭敬。

    蕭雲澤笑著道：“這金絲雀美則美矣，不過依舊親近舊主，本王想來眼裏容不得不同本王一心之人。”

    “奴婢和王府眾人定一主人為尊，不敢有二心！”丫鬟聲音微顫。

    她並非中原人士，原本北胡人，家道中落從小便被賣到了南疆，後來在皇宮做了侍女。

    聖女不喜歡她這張臉，卻突然說要將她送給月陽的齊王殿下。

    自從來了月陽之後，發現齊王殿下性格溫潤，便打算好好跟著齊王殿下。

    誰知聖女實則是用自己來打探齊王殿下對她的心思，還讓自己做齊王跟前的眼線。

    可是方纔齊王之舉......

    丫鬟的心涼了半截，身子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明白便是最好。”蕭璟硯讓她伸手，將金絲雀的屍體放在她手心：“埋了。”

    “是......”丫鬟騰出抱著狐裘的雙手，捧著屍體離開了院子。

    蕭雲澤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比這寒冬還要冷幾分。

    寒冬已至，既然裴簌雪回不來，他的計劃便可以開始了。

    “來人。”

    一侍衛上來恭敬道：“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把這東西給王語嫣，告訴她這東西對她來說是好東西，可成她心願。”蕭雲澤嘴角的笑容愈甚。

    “是！”

    是夜，王府。

    王語嫣前些日子在芙蓉閣犯了心疾之後一直沒有出去，王瑜知曉她私下見宸王一事更是勃然大怒。

    簪花小閣上，王語嫣臨窗而坐，桌前擺放著一副畫像，她神色憂愁，眼角還帶著淚痕。

    一旁的丫鬟憂心道：“小姐，您身子弱，奴婢幫您把窗戶關上。”

    “不用。”王語嫣聲音細軟，帶著點點疲意和愁緒：“這夜色多美啊，淒冷如霜。”

    “難道宸王殿下當真一點都記不得我嗎？”

    丫鬟嘆氣道：“小姐，宸王殿下如今已經有了家室，您還是莫要掛心王爺了。”

    王語嫣自嘲道：“喜歡一個人，哪裏這麼容易就放下。”

    “我也知道，都是執念罷了。”

    王語嫣緊緊攥著手上的帕子，那日冰冷的背影讓她新心下一痛。

    而一個黑影從兩人眼前閃過，侍衛站在房中下了兩人一跳。

    “你是何人！”丫鬟將王語嫣護在身後，兩個女子看著眼前的男人嚇得顫抖。

    “王府也是你可以擅闖的！”丫鬟強壓著害怕道。

    二房本就盯著小姐，若是被他們知道有男子深夜入了小姐閨閣，只怕要出大事！

    黑衣人將一木盒交給王語嫣：“這是齊王殿下給你的，用了此物可成你心意。”

    “王爺與王大人交好，自然不會見小姐這般為情所傷。”

    王語嫣半信半疑間，黑衣人便消失在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