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可的點點頭。

    今早卻不見了息塵。

    有侍衛過來送了吃的，雖不如滿漢全席精緻，但小菜卻很多。

    連日來楚心慈東奔西走，顛沛流離已許久沒安安心心吃過一頓飯了，此刻吃這個菜也感覺可口，吃那個也愜意，倒讚不絕口。

    “我早知道你們這裏伙食豐盛，我早都來了。”

    “這不是標準餐嗎？”

    在其餘事上，興許尉遲淮馬馬虎虎得過且過，但在美食的追求上，他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吃了東西，楚心慈眺望一下外面，“息塵呢？我今日依舊要和他切磋，不見一個高低我纔不會善罷甘休呢。”

    “他一日裏已忙的焦頭爛額，你好歹讓他休息休息，再說了，你本就是他手下敗將，羅唣什麼呢？”扶淳倒希望楚心慈不要出么蛾子，就這麼安身立命。

    但楚心慈哪裏閒的下來啊，一頭答應扶淳會安分守己，一頭已出去挑釁息塵去了。

    息塵此刻剛剛撤了吃的從尉遲淮屋子出來，迎面就碰到了楚心慈。

    楚心慈摸一摸鼻樑，輕蔑的冷笑，指了指遠處，“你我一決雌雄去。”

    “不去不去，今日有事。”

    “還有什麼事比切磋武藝更重要的，走了。”女孩出言不遜挑釁息塵，息塵無可奈何，只能和她到遠處去。

    等兩人走了，扶淳這才進入屋子。

    尉遲淮已起來了，昨晚的痛苦煙消雲散，昨晚的尷尬與曖/昧也蕩然無存，他正襟危坐目光定焦在對面一張精緻的屏風上。

    那是一張用紗絹做的屏風，上面飛針走線刺繡了吉祥如意的牡丹，姚黃魏紫栩栩如生，一種魅力感撲面而來。

    扶淳看向尉遲淮，他晚上並沒好好兒休息，但狀態卻不錯，從精神風貌看不出一點兒萎靡，“處理處理之前的事。”

    “趕巧了，”真是心有靈犀，扶淳點頭，“我也準備今日好好兒處理一下。”

    說話之間，尉遲淮揮揮手，“將春桃和崔嬤嬤帶來。”

    須臾，兩人從外面被押解了進來。

    顯然春桃已被毒打過了，嘴角的血跡歷歷在目，至於崔嬤嬤，她多年來兢兢業業伺候尉遲淮，倒也算得上是這府上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儘管尉遲淮下令擒住她，但侍衛卻沒有對崔嬤嬤動粗。

    兩人都看向了扶淳。

    扶淳展顏一笑，“看我做什麼？以為我必死無疑？春桃，你想要百步穿楊還要好好的訓練一下呢。”那時春桃偷襲了她，而刺客緊隨其後偷襲了春桃，也是她命不該絕，居然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也沒人知曉尉遲淮找了什麼醫官給她吃了什麼藥，此刻的春桃狀態已好多了。

    崔嬤嬤始終盯著地面，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憤恨。

    “崔嬤嬤，這一把火險乎將咱們莊園都毀於一旦，你可真是喪心病狂。”

    “你……”崔嬤嬤原形畢露，“你這賤女人，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扶淳冷笑，傲然的視線冰冷，“此刻只有我將你碎屍萬段，你有什麼能耐和本領折騰我？”

    尉遲淮將放在膝上的手拿開，“春桃，說說吧，什麼人指派你陷害林可兒，又是什麼人要你射殺淳主兒？”

    春桃死裏逃生後，只感覺做夢一般，此刻依舊暈暈乎乎的，但思路卻格外清晰，她指了指旁邊的崔嬤嬤，“回大人，是崔嬤嬤指派的奴婢！奴婢先前在賬房那邊弄鬼被崔嬤嬤知曉，崔嬤嬤威脅奴婢倘若不協助她，這事就要捅到您面前來，奴婢膽怯。”

    尉遲淮嘆息，“府上下人不計其數，你們瞞上不瞞下做了什麼，果真以為能瞞天過海嗎？”

    話說到這裏，尉遲淮淡定的鼓掌，息塵已送了一個臺賬過來。

    看到這裏，扶淳只感覺奇妙，別看他似乎對家裏的事完全不措意，但實際並非如此，他對一切格外關心。

    息塵清清嗓，慢悠悠唸叨起來，“本月十二，春蘭因小弟唸書從買菜錢裡剋扣了一兩二錢銀子，上月十一，侍衛董超因發小成婚要隨份子，竊走了後院一棵金錢樹變賣了三兩銀子……上月月初……本月……”

    聽到這裏，侍衛們重足而立側目而視。

    尉遲淮起身，一把按住了那捲帙浩繁的賬本，“不必繼續！”

    又道：“你們能賣身為奴說明家裏條件都不好，這些蠅營狗苟的勾當只要不過分本大人何嘗會算這筆賬？你弄走的銀子是給你小弟報私塾去了，這本是好事，本大人既往不咎，想不到你居然夥同了崔嬤嬤毒害淳主兒，這……該當何罪呢？”

    “奴婢，”春桃涕泗橫流，“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他遏制住了息塵繼續唸誦，不過是爲了保全其餘人的體面，給他們留一點尊嚴罷了。

    春桃哭哭啼啼。

    這麼一來扶淳有點坐不住了，她內心天人交戰，正義的一邊站在春桃的角度上，春桃啊春桃，實際上她也情非得已。

    但邪惡的一方卻站在了自己這邊，都是第一次做人，你算計偷襲我，我為何要既往不咎？

    扶淳決定做個冷眼旁觀者，不去參與此事，且看尉遲淮如何裁判。

    “你後悔也沒有用，悔之晚矣，倘若人人都和你一般，我這裏三天就散了，我本不準備收拾你，奈何今日縱了你，明日其餘人就要蹬鼻子上臉了，且謀害主兒本就是以下犯上的罪孽，不如現發落的好。”

    這話蕩氣迴腸，她愛聽。

    尉遲淮揮揮手，“發賣到窮鄉僻壤去，讓春桃一輩子都不能回帝京。”

    “是。”

    在帝京有專門做人牙子生意的，只要這邊送了人過去，那邊定會火速安排買家。

    這不是買賣人口，僅僅是奴隸的交易。

    聽到這裏，春桃心神一震，她慘叫一聲，膝行靠近了扶淳。

    “淳主兒，繞是我罪該萬死但我也有苦衷啊，求求您了，您就開開恩吧，我不要到鄉下去啊，求您了。”

    “你不去鄉下你去哪裏？難不成你要去十八層地獄嗎？”扶淳將心一橫，想到了那一句“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