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屏氣凝神，誰也不想錯過這份活計，十分認真的聽許含章說的每一個字。

    “第一項，是考驗你們的嗅覺。”

    她將事先裁好的紙條展示給眾人，說道：“我給你們準備幾種香品，你們用紙條蘸取之後，靠近鼻端嗅辨香氣，之後形容出樣品的香韻、香型、特徵，並根據自己的體會，貼切的描述香氣。”

    許含章採用的是紙條辨香法。

    即便在科技發達的現代，也沒有任何一種儀器能夠取代人的鼻子。

    香原料的選用、用量的配比以及香精品質的評價，仍是鼻子來鑑別。

    鑑於前來應試者出身不高，大多數人沒接觸過香料，也不認識字，所以許含章在初選時，集中給應聘者講述了一些重要內容，其中就包括如何描述香氣。

    比如，描述香韻可以用花香、木香、果香、琥珀香等。描述香氣給人的感覺，可以用柔、甜、刺激、淡薄、淳潤等來形容。

    眾女聽許含章講完了規則，臉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緊張。

    許含章笑道：“大家放鬆心情，不要緊張，太過緊張會影響嗅覺，導致判斷失誤。現在叫到名字的人先上前來。”

    楊氏手裏捏著一摞紙條，上面記錄著應聘人的姓名。

    她看著應聘者們喊道：“秦英。”

    叫做秦英的姑娘聽見第一個就喊到自己，緊張的咬著嘴唇，強自穩住心神到楊氏手上領了紙條。

    紙條上就寫著她的名字。

    馥春閣的正廳之中，擺著一隻長條桌，桌上的托盤裡擺著三十六隻白瓷瓶。

    許含章看著她：“你可以隨意挑選一個，再按照我剛纔說的方法來辨香。”

    秦英點點頭，選了一隻瓷瓶小心的拔掉塞子，將紙條浸入一指寬，片刻後拿出。

    然後她將紙條放在自己鼻子兩釐米的位置輕嗅。

    許含章仔細看著她的動作，暗自點頭。

    這些都是之前她跟眾人講過的，沒想到第一個應聘者就做的這麼好。

    “怎麼樣，可辨別出這香是什麼類別？”

    秦英之前並沒有接觸過香料，僅僅憑常識，覺得這是脂蠟香。

    但她又不太確定。

    許掌櫃說過，脂蠟香與膏香和琥珀香有相似之處……

    秦英又聞了聞，有些猶豫，但還是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回到道：“脂蠟香。”

    許含章有些吃驚，沒想到秦英抽中了這麼難的香。

    她接過瓷瓶輕嗅，笑道：“的確是脂蠟香。”

    秦英驚喜的抬頭，她真的答對了！

    許含章鼓勵的看著她，說道：“在常綠常青的植物的枝葉中，通常會含有比較多的蠟質，像種子的外殼，果實的外皮，這些蠟質通常是可以對植物自身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有助於禦寒越冬或減少水分蒸發。”

    這些蠟質通常是高碳酸及其酯類，也會含有醛或酮類。

    綜合形成的香氣，就是脂蠟香。

    許含章見她聽得認真，便多講了幾句，“脂蠟香不如花草香、木香、來的那麼具體。他們有的像曬過得棉花，有的像椰子，能單純具有脂蠟香的天然製品很少，更多的是天然混合物中的單體成分會有這樣的香氣。”

    秦英欣喜的朝許含章行了個福禮：“是，我記住了。”

    許含章點點頭：“那你說說，這香聞起來給你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這個問題，對於新手來說是非常難的，許含章也不奢望她們能答對，只要稍微沾點邊就行了。

    秦英想了想，說道：“這香讓我覺得有種很飽滿很充盈的感覺……”

    許含章心中驚喜，秦英對香氣的直覺可以說是非常好。

    “有種豐滿和包裹的感覺，對嗎？”

    秦英聞言，雙目一亮，連連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許含章笑著點頭，“好，你的考試結束了，先去後麵休息，等待結果吧。”

    秦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達到許含章的標準，緊張的進了特意準備出來的休息室去了。

    許含章拿起筆，在本子上給秦英打了分。

    興許是秦英的表現太好，後面的十來個人都讓許含章有些失望。

    一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方喜妹。”

    楊氏一喊到方喜妹的名字，許含章立即打起了精神。

    她自然不會因為方喜妹與她做過鄰居就寬鬆對待，但方喜妹性子機靈，應變能力十分的好，她還是很希望她能透過的。

    方喜妹抽中的動物香。

    確定自己答對了之後，方喜妹開心極了，說道：“之前含章姐說過，天然來源的動物香只有四個，龍涎香、麝香、海狸香和靈貓香。動物香是動物的分泌物，或多或少都帶有一點濁氣，但和植物相比，動物和我們人類接近得多。所以，動物香會有讓人產生動情感的特質。”

    許含章眉眼彎彎：“答的很好，去休息室等著吧。”

    方喜妹歡天喜地的去了。

    此時休息室已經有不少人了。

    彼此有認識的，相互攀談著，都希望自己能夠入選。

    也有坐著不說話，偷偷聽旁人交談的。

    陸騫和百里由站在暗處，觀察著眾人的一舉一動。

    這是許含章吩咐的。

    作為產品的直接接觸者，品性當然也要過關。

    參選者陸續完成考試，方喜妹之後又有幾個人的表現出乎許含章的意料。

    不知不覺，只剩下最後一人沒有考試。

    許含章朝那人看去，見是個十分肥胖的姑娘。

    在這個以瘦為美的朝代，就連農家女兒也會十分注意自己的身材，這姑娘站在人群中，就像個異類。

    周圍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這麼胖也來參選？客人見了她，還能有心情買胭脂嗎！”

    這話說的有點缺德，那胖姑娘眼淚都要下來了。

    旁邊還有人說道：“她不就陳家那個孫女嘛，聽說她太能吃，家裏都養不起她了！所以才攆她出門做工的！”

    “還有這種事？”

    胖姑娘聽見周圍人議論自己，腦袋垂的低低的，都快縮排胸口裏去了。

    這時，楊氏出聲喊出了她的名字：“蔣圓圓。”

    有人噗嗤一聲：“還真夠圓的！”

    蔣圓圓臉色蒼白，死死咬著下唇走進了馥春閣。

    她幾乎不敢抬頭，生怕許含章因為那些閒話直接將她趕出去，連考試都不讓給她考了。

    這時，她聽見許含章開口說道：“蔣圓圓，你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