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拐個反派考狀元3
滿唐拍了拍他的腦門。
“阿姐之前對你不好嗎,小沒良心的。”
滿藏嘿嘿笑了兩聲,“也好,但是以前阿姐太兇了。”
想起那個苦命的姑娘,滿唐眉眼溫和,輕輕嗯了一聲,“早點睡吧,以後阿姐不會對你兇了。”
她替滿藏掩好被角,少年累的狠了,很快睡著。
滿唐端著煤油燈回了房間,她白天睡的多了,趁著夜色,手上忙忙碌碌。
搖曳的燈光拉長她的背影。
悠遠,寂寥。
一早。
山林裡的鳥兒發出清脆的叫聲。
滿藏睡了一個好覺,從稻草堆上爬起來的時候,就看著廚房已經開始冒煙。
他嘴角咧開笑,“阿姐。”
出門就看著院子裡插著個人形稻草人。
身上穿著父親生前的衣服。
若不是白天,滿藏大概會被嚇一跳,他避著稻草人往廚房走,滿唐正好出來。
一夜沒睡。
滿唐的精神看起來還算不錯。
“起來了,去洗漱,馬上吃飯。”
滿藏應了一聲,站在水井旁邊,總覺著稻草人陰惻惻的,“阿姐,你做這東西幹嘛的。”
清晨冰涼的井水撲在臉上,滿藏精神抖擻。
早上倒是沒做多複雜的飯,滿唐把昨天剩的雞蛋全都煮了,又在菜地摘了點小菜,拿清水煮了之後,用鹽巴拌一拌,權當鹹菜。
她把滿藏的筷子擺在對面,“有用的,阿藏,你一會吃完飯去李大叔家裏借個板車,別空著手,我摘了點蔬菜放在籃子裡,你拿著過去,跟李大叔說,最多晚上我們就送回來了。”
滿藏哎了一聲。
阿姐以前從來不主動和這些鄰居打交道,因為家裏窮,怕人家看不起,從昨天到今天,阿姐卻毫不避諱。
滿藏雖然心裏有些奇怪,但一來年紀小,二來心思單純。
他應了一聲,幾口塞進去個雞蛋,噎的嘴巴里邊鼓鼓囊囊的,滿唐笑著給他遞了杯水。
“慢點,以後缺不了你的。”
這會子太陽還不算熱,滿藏一路小跑著,滿唐看著他離開,從家裏翻出一塊唯一拿的出手的白布,疊吧疊吧放心包袱裡。
沒吃完的雞蛋也帶著,今天是長體力活,得提前做好準備。
滿藏回來得很快,李大叔和滿家來往不多,只知道是兩個苦命得孩子,聽說要借一天板車,很爽快得答應了。
滿唐把稻草人從地上搬到車裏,滿藏更奇怪了,“阿姐……”
滿唐曉得他想問什麼,小姑娘抿著嘴神秘一笑。
“到縣城你就明白了,走吧。”
離桃花村最近的是明悟城。
這裏約莫算是蘇杭一帶,地處江南,富饒繁華。
滿藏拉著車子,滿唐在後邊推,他們早上出發,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小孩子腿短,可見桃花村其實是個地理位置很不錯的地方。
中間經過山林。
滿唐把稻草人擺正,把白布從包裡抽出來工工整整的蓋在上邊,四周都掖的嚴嚴實實,稻草人的肚子裡滿唐還塞了幾塊石頭。
明悟城上方掛著牌匾。
守城的官員排成一隊,沒有犯人,又是早晨進城的高峰期,他們看管的也不嚴。
順著走馬道往裏。
興隆賭場。
打從外邊就能聽見裡面吵吵鬧鬧的喝彩聲,門口蹲著兩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打手,不斷有人一臉興奮的進去,滿臉沮喪的出來。
更有甚者掙扎著被打手扔出來,雙眼通紅,說自己還有銀子,還能翻本。
這地方本就是魚龍混雜。
滿唐抬頭看了一眼,衝着身側的滿藏低聲囑咐,“一會你不要說話,就蹲在板車旁邊,知道嗎。”
滿藏不明所以,眼上一黑,瞬間火辣辣的疼。
滿唐把袖口裏的生薑也往自己眼皮子上惡狠狠的擦了一下,兩行眼淚不由自主的滾落下來。
青天白日。
就看著賭場門口,兩個瘦弱的孩子穿著破布麻衣,板車上推著屍體,跪坐在賭場門口,哭的悲慘欲絕。
世人都愛看熱鬧。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滿唐甚至都沒說話,周圍就圍了一圈人。
滿唐抽著鼻子,握住稻草人的手,“爹……”
一字出,心酸淚。
吃瓜群眾到位。
打手立刻上前,“幹嘛的你們!這裏可不是鬧事的地方,快滾快滾!”
滿唐抬起淚眼婆娑,“你們,你們把我爹打死了,我沒有爹了,我娘也死了,你們還我爹的命……”
開賭場。
最忌諱人命,但難免會有失手。
打手一個在外看著,另一個立刻進去稟報。
世人總愛同情弱者,滿唐二人看著就是兩個孩子,大老遠的推著板車,滿唐也不吵也不鬧,那張瘦弱的臉抬著,默默的流眼淚,嘴裏喃喃自語。
“你們明明把我們的傢俱櫃子都搬走了,所有的賭債都還清了,為什麼還要打死我爹,他欠你們的錢給你們了,你們欠我爹的命怎麼還。”
“我弟弟還小,從來沒見過苦命的娘,我爹只是愛賭,但他是個好爹,爹,娘,女兒不孝,您若是在天有靈,就讓這個賭場把我也打死吧,女兒下來配您。”
“女兒還沒盡孝,嗚嗚嗚爹,你死的好慘……”
聽說外邊有人鬧事。
管事的彪哥手裏盤著兩個核桃,剛一出門,就看著周圍的百姓指指點點。
——太可憐了,就是兩個孩子。
——是啊,俺家的娃娃看著和他們差不多大,這天天除了吃就是玩,哪過過苦日子。
——早知道興隆賭場是個心黑的,騙人銀子不說,把人爹還打死了,讓這兩個孩子怎麼活。
——唉,要不是我家已經有五個孩子了,我一定把他們帶回去養。
……
彪哥眼神一寒,手上的力氣加重,原身父親沒死之前是個常客,他自然認識滿唐和滿藏。
眼下這人擠出一抹冷笑,“滿家的姑娘,你爹死是他自己身子骨弱,來賭場鬧什麼。”
彪哥看滿唐眼熟,滿唐看他自然也眼熟。
原身就是這人逼死的。
她垂下來的袖子狠狠的捏了一把大腿,“我爹今年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怎麼會身子弱,明明是你們把他打死的,我爹死之前還嫌身上疼,你們是人嗎!”
“你爹欠我們銀子沒錢還,他自願挨一頓打,這是賭場的規矩,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這話也對。
自古以來,欠債還錢,周圍百姓口風有點偏。
滿唐眼淚更勝,“我爹死了,你們想怎麼誣陷他就怎麼誣陷他,你自己也說是你們打的,我爹欠不欠你們銀子,全憑你一句話,他就是白的也被你說成黑的。”
她擦了一下眼睛,“但你們打死我爹是你親口承認的。一條人命,對於你們賭場就這麼不重要嗎!”
她終於微微拔高聲音,可氣息不穩。落在外人眼裏就是氣的狠了。
滿唐淚眼掃過一圈賭場牌匾,“既然如此,我就帶著我爹去報官,我倒要看看,你們興隆賭場,是不是能一手遮天。”
“阿藏,我們走!”
滿藏聽話的抬起板車,這副決絕的模樣,惹的周圍口風再次改變。
他們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年紀輕輕的,太可憐了。
彪哥的臉色難看,他沉沉的看了眼板車上的白布,松下語氣。
“瞧小姑娘說的,什麼事不能好好解決呢,外邊天熱,進賭場去說,阿大,沏茶。”
他做出請的手勢,滿唐抿著嘴,朝著行人行了標準的官家禮,“家中之事,叫大家笑話了,多謝。”
隨後才盈盈進門。
滿藏推著板車,不讓任何人靠近。
賭場後邊是個院子,空空蕩蕩的。
彪哥坐在交椅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滿唐,臉上的笑意消失,語氣冰冷。
“滿家姑娘,你今天來,到底何意。”
滿唐這會子也不裝柔弱了,她毫無表情的同彪哥對視,“五百兩,買我爹的命。”
這副獅子大開口的語氣,彪哥登時就氣笑了。
“小東西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你爹是金子做的啊,就是金子做的,也賣不了五百兩,我說今天是怎麼回事呢,合計來我這裏做夢來了,你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滿唐冷冷的聽他說完,掀起眼皮。
“我爹不值,但徽州城滿四公子值。”
彪哥停下手裏的核桃,“想詐我?”
“是不是詐你,一查不就知道了,若是我沒有記錯,半年前我爹輸了賭債,曾經給過你們一塊鍍金的令牌,上邊寫著滿字。”
“徽州滿家,彪哥大可去查,當初是不是有一位滿四公子,這些年我祖父祖母一直沒停過找我爹,若是被他們知道,我爹死在你們手裏,想來不用我多說,這興隆賭場開不開的下去,你彪哥去不去下邊陪我爹……”
話要說一半留一半。
彪哥衝着阿大擺擺手。
這些年賭場不斷有人拿東西抵賭債,所有收上來的東西都放在倉庫。
阿大急匆匆的離開。
滿唐胸有成竹的抿了一口清茶,味道不行。
不消半炷香的功夫。
阿大手裏捏著塊令牌,附身交給彪哥,滿唐頭都沒抬。
“徽州滿家,老太爺承帝師之位,老太君是前任丞相之女,長子任兵部尚書,二子翰林院大學士,三子狀元登科,長女為後宮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