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著實有點冷。

    滿唐不想起床，就著窗戶往外看，地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

    中間留出一條細細的路，她睡衣外邊裹了件羽絨服，趁著家裏沒人，偷偷跑出去玩雪。

    迎面而來的冷空氣夾雜著雪花的清冽，滿唐腳上的小兔子棉拖沾了雪花，粉色腮紅顯的更加呆萌。

    之前在空調房。

    滿唐不敢太放肆，就蹲在院子裡堆雪人，頭髮散在臉頰旁邊，她忙的不亦樂乎，手凍的通紅。

    好不容易滾出個籃球大小的圓形，一抬眼，就看著柵欄外邊秦扶言那張死人臉。

    “好玩嗎。”

    客廳。

    滿唐訕笑的把兩隻腳捂進秦扶言懷裏，老秦聲音冷冷的，女孩子噘著嘴，“挺好玩的。”

    “連鞋都不換，你是打算把自己像根蘿蔔栽在地裏，澆澆水就能開花發芽啦。”

    毒舌的秦總裁字字誅心。

    滿唐氣的拿腳夾他腰上的軟肉，但是可惜，秦扶言沒有。

    她就想玩個雪，冬天不堆雪人，怎麼能有過年的氣氛呢。

    天上零零灑灑又開始飄雪。

    滿唐站在簷廊，兩隻手插在口袋裏，秦扶言穿著黑色棉服，握著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小鐵鍬，吭哧吭哧的堆雪人。

    可見秦總裁活了二十多年，頭一回有這麼童趣的時候。

    他不捨得讓滿唐受凍，偏偏小姑娘就想堆雪人，秦扶言的動手能力還算不錯。

    滿唐笑眯眯的，“肚子堆大一點，腦袋再修的圓潤一點。”

    雪白的兩個球球跟串糖葫蘆似的，秦扶言盡心盡力，雪人就堆在大門旁邊。

    滿唐從屋子裏拿來胡蘿蔔和桂圓當鼻子眼睛，嘴巴是畫出來的紅色。

    脖子上還圍著紅圍巾，滿唐雖然沒參與堆的部分，但是在佈置上十分大方，秦扶言想說讓她注意身體。

    但看滿唐跑來跑去的快樂，抿抿嘴忍住了。

    她從地上撿了根木棍，在雪人的大肚子上寫了秦扶言的名字，女孩子退後兩步端詳一下，噗嗤笑出聲。

    “這是小秦送給我的冬天禮物呀。”

    一句話。

    讓小秦軟了情緒。

    他眉眼上挑，帶著寵溺的笑。

    隨後女孩子噔噔噔的跑回簷廊。

    折騰到這會已經中午了。

    她舉著手機開啟拍照模式，“秦扶言蹲下，和小秦一塊，對，剪刀手。”

    乖順乖順的順毛秦總裁，半蹲在地上，他敞開的棉服露出裏邊低領羊毛衫，精緻冷豔的眉眼微微舒展。

    快門按下的一瞬間。

    身後也傳來閃光燈的聲音。

    秦扶言的動作還沒放下，條件反射的回頭，然後就看著自家爹媽和未來丈母孃一家，四個人舉著手機。

    對著他一陣亂拍。

    安如笑的花枝亂顫，“哈哈哈哈哈，我們家言言從來沒這麼可愛過，還會玩雪，不行，我一定要多拍幾張，一會給他奶奶也看看。”

    秦扶言揉了揉鼻樑，“媽。”

    小夥子還不好意思了。

    安如把臉上猖狂的笑容收了收，“得了得了，媽知道了。”

    “原先怕你一個人在家沒什麼吃的，特意結束麻將局回來給你做飯，早知道你來唐唐這裏，我就省的大雪天往回跑了。”

    林美雲也是怕姑娘一個人在家，懶的不吃飯，回頭胃餓壞了。

    不過既然小情侶表現的這麼明顯，林美雲瞥了一眼安如，“現在回去又何妨呢。”

    說幹就幹。

    中老年四人組，風風火火的來，風風火火的走，順便還帶了許多張秦扶言的黑照。

    滿唐義憤填膺，“他們太過分了。”

    可自己手上的手機。卻悄咪咪的收緊兜裡。

    晚上出去還早。

    秦扶言回家開車，帶滿唐買點吃的。

    雪天路滑。

    但年味濃厚，店鋪門口掛著紅色裝飾，音響播放好日子。

    服務員站在門口招攬客人，下雪天也忙的很。

    滿唐綁好安全帶，“晚上在哪吃啊，跟誰一塊，有我認識的嗎。”

    秦扶言嗯了一聲，“幾個發小，還有在帝都的同學，沒事，就帶你跟他們認識一下。”

    他說的隨意，滿唐卻從裏邊聽出不一樣的含義，女孩子扭頭看向秦扶言，“你以前帶過女生和他們吃飯嗎。”

    小秦搖頭。

    那滿唐就懂了。

    就像大學時候室友談戀愛一樣，總要介紹雙方的孃家人給對方認識，一來過了明路，二來也是宣告自己結束單身。

    不能給小秦丟人。

    滿唐決定回去就找條小裙裙穿，打扮的花枝招展，讓小秦有個難忘的第一次。

    至於原身的朋友。

    她扒拉了一下記憶，滿唐自從輕微抑鬱之後，以前處的朋友多數都疏遠了，再加上大學住校，室友都是全國各地。

    之後畢業可以叫秦扶言過去吃個飯，但現在還真沒有需要刻意介紹的。

    中午草草的吃了幾口。

    滿唐早上吃的晚，不算餓，再加上一會穿裙子怕小肚子明顯，她給自己灌了幾杯茶。

    下午秦扶言接了個電話。

    嗯了幾聲，說一會就到，不用接。

    四點。

    滿唐跑回樓上換了身衣服洗了個頭，秦扶言依舊是那一身，他斜靠在滿唐家裏的沙發上，刷了會國內外的財經新聞。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

    滿唐下來的時候和原先那個穿睡衣的模樣截然相反，細細的小腿蹬著高跟鞋，腳踝趁的整個人修長。

    秦扶言好整以暇的單手撐著腦袋，滿唐在他面前轉了一圈，裙子如同鋪開的花朵。

    “好看嗎。”

    秦扶言點點頭，“再穿雙襪子。”

    滿唐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絲襪？你喜歡這個？”

    老秦搖搖頭，“棉襪，你要是沒有，我回去問奶奶要一雙借給你。”

    高跟鞋配棉襪。

    很好。

    秦扶言你好狗。

    當然最後還是沒聽秦扶言的建議，滿唐振振有詞，說這是給你長面子。

    有我這麼好看的女朋友，你就是穿件軍大衣，人家都覺著你很有錢。

    秦扶言抹了一把臉，不用穿軍大衣，他也很有錢。

    在車上就跟幾個朋友打了電話，說把包間裡的暖氣開開。

    那邊應了一聲，沒想到秦總裁在海城過了幾年，身體還嬌弱了。

    聚餐地點選在吃喝玩樂一體的酒樓，裏邊已經來了好幾個人，有的帶著女朋友，有的帶著媳婦孩子。

    桌子上擺著果盤和糕點。

    秦扶言走在前邊，屋子裏燈光明亮，站在門旁邊戴眼鏡的男人揚起手，“老秦。”

    之後整個屋子的視線都看過來，“喲，這幾年不見，老秦依舊貌美如花啊。”

    秦扶言無奈的笑了一聲，朝身後招招手，“來。”

    滿唐臉上帶著笑，“大家好啊。”

    嚯。

    屋子裏有一瞬間的安靜。

    隨後便是爆發性的口哨聲，有說第一回見到弟妹的也有之前認識滿唐的。

    冬天的夜裏黑的早。

    酒過三巡。

    滿唐抿了口手邊的飲料，靜靜的聽著他們回憶過往。

    一旁坐著個寶寶椅的小朋友，媽媽要了雞蛋羹，小娃娃眼睛大大的，是個軟乎乎的小女生。

    她剛會說話，是秦扶言大學室友的孩子，他上學的時候跳了幾級，室友普遍比他大了好幾歲。

    三十多，成家立業。

    小朋友的話很多，對什麼都好奇，一邊吃東西，一邊手還不閒著，滿唐就覺著袖子上的流蘇被小力氣的拽了拽。

    一低頭。

    娃娃大眼睛同她對視，露出一口小白牙。

    當時就萌了滿唐一臉血。

    她挺招小孩喜歡。

    女孩子捏了捏小娃娃的臉，“你好呀。”

    小娃娃學她說話，“你好呀。”

    媽媽笑出聲，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滿唐和秦扶言認識很久了嗎，什麼時候結婚啊。”

    大概生活的很幸福的女人總會操心身邊人。

    滿唐抬頭笑了笑，“從出生就認識了，還不確定呢。”

    曉得她還沒畢業，女人把手裏最後一口雞蛋羹填到閨女嘴巴里，“你還年輕，不急的。”

    她們小聲說話。

    娃娃的爸爸看著秦扶言，“你小子什麼時候結婚，這麼多年了，咱們可都一直給你攢著禮錢呢。”

    秦扶言穿著毛衣，整個人溫溫和和，“看滿唐什麼時候願意。”

    他的性格很少公開說這種話。

    滿唐愣了一下，周圍人就笑，說秦扶言你也有今天，讓弟妹吃的死死的吧。

    酒過三巡。

    談及過往。

    秦扶言從小到大就是個招桃花的體質，長的好看學習又好，那時候流行言情小說，男主角都是秦扶言這種冷冷的大學霸。

    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對他芳心暗許，偏偏這人眼睛裏只有學習。

    室友曾經捶胸頓足，說秦扶言這個狗暴殄天物，要是把這張臉給他，他一定會讓全天下女孩有個家。

    當然。

    被室友一頓錘。

    說你想的美。

    那時候大家在宿舍暢想未來的女朋友是什麼樣的，每個人都說了自己的理想型，只有秦扶言，這個年紀最小，卻也最成熟的男生，眉眼清冷。

    “我喜歡的。”

    沒有型別，只要他喜歡。

    誰承想兜兜轉轉，他喜歡的還是從前喜歡的。

    滿唐聽著他們聊天，也不多言，在其中一個小胖子調侃的說了一句，弟妹你以後可得看緊點。

    滿唐轉了下手裏的杯子，笑眯眯的，“我也不差。”

    我和他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