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開天花板的通風口，然後順著管道往前，到了連線處再轉入往西的管道，從那裏可以爬到消防通道出口。”

    阿麗塔的聲音及時傳了過來。

    楚寒此時便如落水的人撈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只能照做，別無選擇。

    楚寒手忙腳亂地拖過桌子，再放上凳子站上去，三下兩下撬開通風口，顧不得裡面厚厚的灰塵，手腳並用鑽了進去。

    通風管道並不寬，只能勉強爬行，並且積了大量的灰垢，每爬一步都有一種打滑的感覺，灰塵嗆進口鼻，無比難受。

    我是一條爬行在黑暗中的泥蛇麼？楚寒呸了一口嘴裏的泥土，認命地朝著前方爬去。

    好在手機螢幕上還散發出微光，勉強能看清前方，很快就來到樓層管道的交匯處。

    開啟手機的手電，找到往西的管道，楚寒嘆了一口氣，繼續。

    又爬了十多米，楚寒隱隱聽到後方管道傳來響聲，不用想也知道，是獵罪者順著痕跡追了過來。

    這些人效率太高了！

    楚寒背脊生寒，心裏空落落的，半點逃脫的底氣都沒有。

    但滿滿的求生欲還是讓他加快了速度。

    很快就要接近消防通道了，楚寒默默計算著，最多還經過三個房間。

    “停下，從這裏拐往左邊，進入左邊管道然後從通風口出去，那裏是備份機房，你進入後立即開啟後窗，那裏有一條安全路徑。”

    阿麗塔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是去消防通道麼？”楚寒一邊照做一邊問。

    “你是這麼想，他們也是這麼想的，可你們難道不知道女子最是容易變心的麼？加快速度。”手機裡傳來阿麗塔的輕笑。

    不知怎麼的，聽到這笑聲，楚寒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

    還好，關鍵時刻，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楚寒扭動著四肢，很快就來到資料室上方，開啟通風口，不管不顧地摔了下去。

    機房裏整齊地排列著大型主機叢集，發出電流的嗡嗡聲，除此之外，相當安靜。

    備份機房是全自動化的，除了每月的定期維護或者智慧程式自檢發出指令，否則不會有人隨意進出。

    楚寒三步並並著兩步來到後窗，開啟，看向窗子外面……什麼都沒有！

    說好的安全路徑呢？

    “你看向窗子右側靠牆的地方。”手機傳出聲音。

    楚寒依言看了過去，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真的是人乾的事麼？

    那裏有一根手腕粗的金屬水管直通到下面十五層主伺服器機房和上面三十九層的製冷室。

    因為量子計算機核心需要保持在零下一百度之下的溫度工作，所以頂樓專門有一間液氮製冷室，負責輸送液氮供主伺服器和備份主機使用。

    “好吧，我下到十五層後又該怎麼辦？”楚寒嘆了一口氣，再苦再難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不是往下，而是往上，你爬到上面的製冷室，那裏有我準備好的一套滑翔器，智慧全自動傻瓜式操作，不必擔心！”

    “往上？！”楚寒幾乎喊了出來，就自己這體能，能爬到上面？

    這裏是二十七層，距離製冷室整整要攀爬十二層樓！

    “以你的體能，這應該不算什麼，每層四米高度，算起來連五十米都不到，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阿麗塔的聲音似乎有某種魔力，楚寒唉聲嘆氣地跨出了窗子。

    半身子探出去，楚寒馬上就縮了回來。

    恐高！窗內窗外完全是兩個世界，站在高處直直地往下看，地面上的人看起來如同螞蟻般大小，車輛比起火柴盒大不了多少。

    腦子裏沒來由地閃過種種墜樓而死的慘烈場景，楚寒一陣陣眩暈，全身發軟。

    這實在堪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稍一不慎就會粉身碎骨的恐懼牢牢攥住楚寒心臟，太不靠譜了。

    “不要看下面，平視，平視，就當自己是在平地，放鬆，深呼吸……”阿麗塔不停地鼓勵著。

    “好吧，我平…平視，平視，我平……”

    房間的管道里傳來陣陣動靜，沒時間了，楚寒鼓起勇氣，再一次探出身子。

    製冷管其實距離窗子很近，人站在外窗上，只要一手扶著窗子，另一邊手伸長些就可以捉到。

    楚寒也正是這麼做的。

    他一手扶著窗邊，身子緊緊貼在牆上，腳下踩著窗沿慢慢挪動。

    身子一點點靠近，似乎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後，指尖終於接觸到了那該死製冷管。

    就在這時，一股穿堂風順著樓層吹了過來。

    嗚嗚的怪叫和不弱的風力吹得楚寒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楚寒一搖晃，半邊腳就有些站立不穩，往前挪的時候踏了個空，整個人向前猛然傾斜。

    眼看就要墜入萬劫不復，楚守一閉眼，奮力猛地往前一捉，終於死死捉住了製冷管。

    楚寒全身冷汗淋漓，再顧不得其他，雙手死死抱著這見鬼的製冷管。

    差點就交待在這裏了，心裏滿是劫後餘生的餘悸，同時也有一種強烈地傾訴感。

    “阿麗塔，我做到了，我……”

    楚寒停了下來，面帶絕望。

    就在剛纔，他雖然沒有摔下去，手機卻是摔了下去……

    現在，怎麼辦？

    他並沒有糾結多久。

    窗子裡探出一顆腦袋，墨鏡後面有兩道冷漠的目光看了過來……

    “你自己爬回來可以算你是投案自首，有從輕情節……”

    面對強大的獵罪者，楚寒十分識相地乖乖爬了回來投案。

    給楚寒一點點心理安慰的是……

    他被帶出大樓時，沒人認出那個全身汙穢不堪的犯罪分子竟然是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