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幼澄想要和自己談的話題其實褚雲威自己也想過。

    自己現在是大將軍，守衛邊疆，保護百姓。

    可自己要是娶了公主，就得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做個散人。

    從此後不能再談論朝政，不能再議論國家大事。

    因為稍有不注意就會被言官彈劾，到時候不但是自己萬劫不復，還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其實他什麼都不怕，但他害怕的就是不能再守護百姓。

    不能在國家有難的時候請軍出兵，上陣殺敵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

    這些對於一個軍人，一個上過戰場看過戰爭殘酷的軍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

    所以褚雲威也在糾結，在國家和公主間選擇一個。

    他對公主的心意不是一天兩天了，公主的一舉一動落在眼裏對他來說都是好的。

    所以已經向公主表明心跡的他此刻纔會坐在這裏心不在焉的餵魚。

    看出他的糾結和不安，褚幼澄起身走到他身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哥哥這麼糾結，不妨去問問公主是怎麼想的？”

    這個話頭點醒了褚雲威，心中一陣歡喜過後，剩下的則是不安。

    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去找公主，但是他心中的大義對公主來說是不公平的。

    選擇國家就不能選擇公主，選擇公主就不能再選擇國家。

    這樣矛盾的現實讓他很是難過，昨晚更是因為這個沒睡好覺。

    “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打擾公主。”

    褚雲威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是虛的，很顯然他也在難受。

    不忍自家哥哥這麼難過，褚幼澄想了想說道：

    “可哥哥若是不和公主說清楚，公主會傷心的。”

    “永寧公主雖然天真，但她心中是有這個國家和百姓的。”

    “你看她上次對待秦子衿，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能說放就放。”

    “並不是因為她是公主所以不能和秦子衿一起玩，而是因為秦子衿觸犯了她的底線，碰到了這個國家的利益。”

    “所以永寧公主選擇了放棄，這就足以說明公主心中是有權衡的。”

    說到這裏，似乎是眼前看到了永寧公主，褚幼澄嘴角勾起又道：

    “哥哥不能以自己的想法來看公主，那樣對公主不公平。”

    “哥哥，永寧公主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

    “你所擔憂的一切，她有權利知道。”

    褚幼澄說完這番話後還說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哥哥心中是有公主的，所以這次來不僅是爲了褚雲威心中擔憂的，還是爲了給他出謀劃策。

    自家哥哥在國家大事上是個有頭腦的，但在兒女之事上就是個白痴。

    不然也不會讓公主憑白誤會這麼久。

    所以給褚雲威說了很多追女孩子的辦法，以及正式告白的策略。

    說的頭頭是道，講的那跟上陣殺敵有的一拼了。

    褚雲威聽著她給自己分析這分析那，心中感嘆自家的小妹終於是長大了。

    褚幼澄說完這些話後就回去了，並且婉拒了褚雲威要她留下來吃飯。

    褚雲威看她一副著急回家的樣子，心中哪裏不明白，於是笑著把人放了。

    就這樣，在和褚幼澄談了一個時辰後，褚雲威決定還是去找公主說說這件事。

    回到王府，褚幼澄看見自己院子裡魏允已經擺好飯菜等她了，嘴角帶笑小跑著進了院子。

    “等久了吧？”

    “沒有，就一會兒。”

    “嘿嘿，快吃吧，我都快餓死了。”

    兩人從那天親吻過後就一直這麼甜蜜著，整個王府裡都充滿了一股愛情的酸臭味。

    下午，褚雲威去了公主府。

    永寧公主聽到是他來了很是開心，連忙將人請了進來。

    永寧公主邀請褚雲威去她的花園裏走走，褚雲威答應了。

    雖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褚雲威還是在花園裏將自己早上的顧慮說給了公主聽。

    兩人已經互相表明過心跡了，所以這時候也不必藏著掖著。

    原本聽到褚雲威來找自己永寧公主很是開心，但聽完褚雲威的顧慮後，永寧公主沉默了。

    “那你覺得我會說什麼？”

    兩人並肩走著，身後沒有跟著下人。

    永寧公主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聲音悶悶的。

    褚雲威聽到這聲音心中一動，很是難受。

    “你覺得我會深明大義的放你去守護山河，然後終身不嫁等你回來？”

    “還是你覺得我會死纏爛打讓你放棄你的仕途從此後與你再不相見？”

    “亦或者是你讓我看著你將來娶別人為妻，和別人生子，我也找個人嫁了？”

    永寧公主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聲音都顫抖了，尤其是說道最後兩句時，聲音更是帶上了哭腔。

    “公主，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永寧公主鮮少發脾氣，上次面對秦子衿是一次，現在是一次。

    聽到公主歇斯底里的聲音，褚雲威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他就不該來找公主，自己的心意應該由自己來確定，怎麼能讓一個姑娘家傷心呢。

    幸虧永寧公主聽不到這話，不然肯定將他趕出去。

    “褚雲威，其實我現在算是知道了。”

    “在你心裏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我，你其實更加喜歡你的山河，你的戰場。”

    “若是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考慮這些的。”

    “皇叔先前雖然對皇嬸不好，但現在他們感情很好。”

    “皇叔爲了上次的事情不再重演，告訴皇嬸的是要教她習武，而不是讓她待在家裏哪也不去。”

    “這才叫拼盡全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但你不一樣，你認為你的國家更重要，所以來逼我給你做出一個決定。”

    “你當真是好狠的心啊！”

    說完這些話，永寧公主不再理會褚雲威，轉身徑直離開了。

    只是轉身的瞬間，褚雲威看見永寧公主臉上落下一滴淚。

    那滴淚砸在腳下的石頭上，很快便淡去了痕跡。

    當然，那滴淚也砸在了褚雲威心裏，生疼生疼的。

    自那天以後，永寧公主就再也沒見褚雲威。

    每次只要是褚雲威求見她就一律拒絕，這讓褚雲威很是犯難。

    後天便是他的生辰了，他很希望公主能來，只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