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爺，別這樣……”

    裴安楠抬頭看向秦熠，見男人正雙目猩紅，嘴角含笑地看著她，忍不住說道。

    “別哪樣？”

    秦熠看她的眼神，讓裴安楠感覺說不出的詭異。

    與此同時，男人那隻修長的手緩緩掐上了她漂亮的脖子，一點點收緊，“你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學乖呢？是不一定要在付出代價後，纔會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既然主動來到了我身邊，為什麼還要遠離我呢？”

    “到底讓你變成什麼模樣，你纔會乖乖聽話，纔會永遠留在我身邊？”

    在秦熠說話的同時，裴安楠能感覺到，貼著她頸部面板的那雙手的手指傳來的滾燙溫度，以及……

    那慢慢收緊的力道。

    裴安楠在這一刻，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從秦熠身上傳遞過來的殺意與毀滅。

    或許，這纔是世人所認識的那個秦爺。

    但裴安楠的心中依舊沒有產生對秦熠的懼意。

    她現在看到的秦爺，明明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瘋狂殘忍，可捏住她脖子的手卻在輕微顫抖著，彷彿在掙扎著想要收回去。

    還有，她讀得懂對方眼中的那股痛苦的掙扎和迷茫之色。

    因為，她也是曾經在地獄中沉淪的“惡鬼”。

    裴安楠張了張嘴，可還沒等她說點什麼，便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着的血腥味。

    她視線下移，眼神倏然一緊。

    只見在秦熠的左上臂處，足足有十幾道橫向的、非常明顯的傷痕，空氣中的血腥氣，正是從那些傷口處散發出來的、

    那些傷口，排列整齊十分規整，長度一樣，甚至連距離都一樣，如同在雕刻藝術品，讓人一看，就能看出這是刻意為之。

    至於傷害秦爺的那個人……

    除了秦爺本人，裴安楠想不到其他人。

    見裴安楠正盯著自己的手臂上的傷痕發愣，秦爺的眼神驟然發狠，如同被驚醒的惡獸一般，那隻掐住裴安楠脖子的那隻手，再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將她按翻在地上！

    一陣天旋地轉後，後背與地面接觸後產生的巨大沖擊力，讓裴安楠眼前一黑，五臟六腑都有被移位的感覺。

    還來不及反應，裴安楠那下意識想要發出的驚叫聲，瞬間被卡在了嗓子眼裏。

    秦熠的手勁出奇的大，讓她絲毫不能動彈，頸骨壓在喉管上令裴安楠難以呼吸，甚至彷彿能聽到恐怖的“咔嚓”聲。

    此時的秦熠雙眼通紅，眼中滿是戾氣與瘋狂，那幾乎是想要這個世界同歸於盡的狠勁，恐怖到讓人膽寒。

    這絕對不是神志清醒的正常人能露出的表情了！

    他理智全無，咬牙切齒怒吼道：“都該死，害死她的你們，都該死！”

    因為窒息的緣故，裴安楠耳中響起的全是嗡鳴聲，對於剛纔秦熠吼出來的話，她並沒有聽清楚。

    “秦……秦爺……”

    秦爺是真的打算要將她活活掐死嗎？

    裴安楠被掐的眼前發黑，她並不怕死，可如果是死在秦爺手裏，她心不甘，更不希望秦爺惹上人命官司。

    她咬緊牙關，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彎腿，狠狠踢在秦熠腹部！

    秦爺，對不住了！

    脖頸上的力度驟然一鬆，秦熠痛哼一聲，渾身軟倒，向一旁栽倒下去。

    秦熠的瞬間脫力鬆手，讓裴安楠有了喘息的機會，她一手捂著脖子使勁咳嗽起來，心臟狂跳眼前發黑，眼前的天花板彷彿都在旋轉。

    窒息的瀕死感再次來襲，讓她又想起了幼年時被困在冰冷的水中的陰影。

    “我沒病！我真的沒病！”

    突然，秦熠渾身發抖，急促劇烈地喘息著，他整個人在冰涼的地板上蜷縮成一團，冷汗打溼襯衣，看起來狼狽極了。

    讓人完全無法將跺腳便可撼動整個帝都圈的煞神秦爺聯絡在一起。

    “秦爺……”裴安楠心底對水的恐懼陰影在這一瞬消失了，她目瞪口呆地看向秦熠，喚了對方一聲。

    可秦熠卻一副恍若未聞的模樣，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逃脫不得。

    “秦爺！”裴安楠直接撲在秦熠的身上，用自己的嬌小身軀覆蓋著秦熠，像是想過要給對方安全感。

    “沒人說你有問題，你好好的……”

    “秦爺，你是個好人，不應該承受這些的啊……”

    裴安楠說著，聲音帶上了哽咽。

    秦爺在他的那段灰暗歲月裡，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纔會讓他變得這樣？

    秦爺明明好到，與她萍水相逢，卻願意將她從地獄般的泥淖裏帶出來。

    好到，在她幾乎想要放縱自己沉溺仇恨的時候，給她做“人”的希望，沒有讓她像上一世那般，被鮮血然染髒。

    秦熠在聽到裴安楠說到自己是“好人”時，終於有了反應。

    他反手抱住裴安楠，將她與自己的貼合得更近，似乎想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中一般。

    秦熠用的力氣非常大，裴安楠痛得渾身顫抖，卻沒有絲毫掙扎。

    “……裴安楠。”秦熠像是終於認出裴安楠，手上的力氣稍微減小了些，但不足以讓懷中的人掙脫出去。“好人？呵呵，有幾個人敢說我是好人？裴安楠，你到底知不知道，真正的我到底是怎樣的瘋狀？”

    “你是不是就因為我是瘋子，所以才讓我離你遠點！”

    “秦爺，你就是好人！”裴安楠倔強道，“是這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

    她頓了頓，聲音微微哽咽，“從沒有人跟我說過，天大的事情塌下來，有他扛著，但秦爺您這樣對我說了。”

    “從小到大，我穿的都是裴佳琪穿剩下的，不喜歡了的衣服，可是跟秦爺您回來呢，您給我準備了一屋子的新衣服。”

    “沒人會在意我喜歡吃什麼，吃沒吃飽，可秦爺您能為我親自下廚……您這樣的，為什麼不是好人！”裴安楠的眼圈發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願流下來。

    “對不起，秦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裴安楠剛纔聽得很清楚，秦爺強調了那句她讓他離她遠點。

    那時她只是心虛才說出這樣的話，本意也不是讓秦爺遠離她，只是純粹的擔心自己會對秦爺起色心而已，卻不成想，這大概就是將秦爺刺激到的原因。

    裴安楠從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大的能力，能讓秦爺這般存在失去理智。

    如今出現了這種情況，她根本無暇考慮秦爺為何會是因為她而失控，心裏想的全都是……

    她錯了。

    都是她的錯，她的那些無心的話，讓秦爺變成了這副狼狽樣子，甚至還傷害了自己。

    顧明輝曾說過，秦爺是個瘋子。

    在見識了秦爺今晚的狀態之後，裴安楠相信秦爺的精神狀態或許真的不同於正常人。

    可那又怎麼樣呢？

    秦爺就是九爺，是她重生後最珍惜的溫暖與光明。

    秦爺只是生病了而已，只要願意醫治，是可以治好的。

    那樣善良的人，又怎麼能因為病了，就要被抹去一切？

    更何況，裴安楠也不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秦熠雙目直勾勾地看著裴安楠，胸口開始劇烈起伏。

    猩紅的眸中，開始翻涌起驚濤駭浪般的情緒，隨後又變為近乎瘋狂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