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一片喜氣洋洋。

    封晏初回到封家，就見沈惑在跟沈星緣比個子：“你看啊五哥，雖然你死而復生了，但是你還是沒有我高！”

    沈星緣負手而立，仰頭冷眼睨著他：“閉嘴可以嗎？”

    沈斯弦在一旁哈哈大笑：“我跟沈星緣走在一起，就跟我兒子走在一起似的！”

    沈星緣：“那是你顯老。”

    沈斯弦：“……”

    沈竹吟坐在次位上沉著臉：“沈斯弦，不許嘲笑弟弟身高。”

    沈清辭嘿嘿傻笑：“五弟，這麼久不見你想我沒有。”

    沈長贏端著茶盞，撥了撥茶葉沫：“安靜，天天吵吵吵，鸚鵡都沒有你們會說話。”

    封晏初站在門口靜靜看著這一幕，只感覺新奇。

    沈星緣無意間注意到她，展顏一笑：“妹妹回來了。”

    眾人怔了怔，紛紛朝她看來，齊聲呼喚：“妹妹！”

    她跨步而入，含蓄地衝著沈星緣笑：“五哥好！”

    沈星緣挑起眉梢，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好。”

    他做了那個夢之後，心裏感觸很深，就像度過充滿遺憾的一生。

    這一次，他要不留遺憾。

    可是，沈斯弦形同鬼魅一樣飄在他身邊：“妹妹都比你高，你什麼感覺？”

    沈星緣：“……”

    沈長贏開口：“既然妹妹回來了，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大家一起來慶祝沈星緣今天覆活！”

    眾人齊聲附和：“沒有問題！”

    “好嘞！！”

    封晏初笑著頷首，再感激望向沈星緣：“能看見你醒過來真好五哥。”

    沈星緣意味深長地望著她：“能看見你活著真好，妹妹。”

    她一怔，想到夢裏的事情，啞然失笑，害羞地低下了頭。

    席面很熱鬧，他們七嘴八舌，吵吵鬧鬧。

    封晏初坐在最中間，被他們逗得哈哈大笑。

    再一想到她今天差點失去這一切，隱隱鬆了口氣。

    幸好沈緋今天二話沒說幫了她。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封晏初開啟商城，準備帶現代的點心和符合沈緋要求的粉紅色裙子看她。

    翌日——

    封晏初身著一席滾兔毛白色短襖，站在約定好的梅園前。

    她準備裝衣服的錦盒還有點心，謝禮很厚重。

    青綠跟在她身邊搓了搓手：“這天真冷啊，您說公主殿下能來嗎？”

    昨晚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積雪幾乎能蓋過人的腳面，但街道很快清理開了，應該會來。

    封晏初將湯婆子塞在青綠手裏，不確定：“她要是不來，一定會叫奴才過來通報我的。”

    青綠擰眉：“可是這都已經遲到了。”

    封晏初：“公主遲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等著吧。”

    -

    另外一邊，沈緋悠閒地坐著馬車，小桃在她身邊給她整理髮髻：“公主殿下今日可真好看。”

    她閉目養神，勾唇：“那是當然，本公主什麼時候不好看，每次出門本公主都一定要有最美好的狀態。”

    說話間，小桃納悶擰眉：“不過怎麼還沒到呢？這車子都走好久了。”

    小桃掀開車簾，映入眼簾的淒涼景色讓她驚掉下巴：“公主！這不是去梅園的路！！！”

    沈緋一怔，湊過去一看，驚見自己已經出了皇城。

    甚至出來很遠了！

    她大駭，“停車！誰讓你們把本公主送到這裏來的！”

    馬車堪堪停下，沈緋急切從馬車上跳下來，質問車伕：“你找死嗎？！”

    車伕面無表情望向她，也不說話。

    她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猛然轉過身，幾個黑衣人緩緩走到她面前。

    沈緋呼吸一滯，下意識與侍女小桃靠在一起：“你們是誰！？想對本公主做什麼？”

    忽然，黑衣人讓開兩路，露出最中間的人來。

    皚皚白雪中，沈音一席紅衣站在最中間，平靜眼眸恍若一片死海，嘴角卻是笑著的：“沈緋，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沈緋愕然望著她，不說話。

    沈音玩味地看了看新塗的紅色丹蔻：“我最討厭有人跟我爭搶名聲，爭搶母后和父皇的喜歡，爭搶一切。”

    她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把刀，笑彎了眉眼：“但我以後也不會有這種困擾了。”

    沈緋嚇得腳下一軟，隱隱有不祥的預感，抖著聲音道：“姐，你該不會是想要殺我吧？”

    沈音不置可否：“是。”

    沈緋臉色大變，逐漸變得蒼白：“可我是你親妹妹啊，你不能殺我的！我們有話可以好好說，你對我不滿，我可以改！”

    沈音眼底無波無瀾，彷彿不能被撼動的寒潭：“你怎麼改都沒用了，沈緋。”

    沈緋臉色大變，抓著小桃要走，小桃卻慘叫跌倒：“啊！！！！”

    她驚愕轉身，驚見小桃的後背上插著一把劍。

    鮮血染透她的後背。

    她一時有些懵。

    沈音猛然衝向她！

    小桃卻趁機抱住沈音的腿，聲嘶力竭：“快跑公主！！”

    沈緋慌不擇路，跑向馬車，卻被人攔住去路。

    黑衣人將她團團包圍。

    所有人都手持長劍，冷眼看著她。

    沈緋眼中登時被水霧侵染，一轉過身，便見沈音面無表情地將劍刺在小桃身上！

    一刀斃命！

    小桃睜大眼睛趴在地上，頓時沒了聲息。

    她嚇得抖了抖，眼睜睜看著沈音走近她：“我一直都在想，殺一個人有那麼難嗎？為什麼封晏初一而再再而三的能逃脫？我甚至都開始懷疑，人是不是很難殺死了。”

    沈緋嚇得瑟瑟發抖，淚水奪眶而出，哀求地望著她：“姐，不要……求你……不要……我以後再也不說你，再也不氣你了，雖然我們姐妹關係不好，但我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你，我也沒有想過傷害你，你是我姐姐啊！！”

    沈音陰測測地揚起一抹笑：“你雖然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但我想殺你的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抬起手，用劍尖挑起她的下巴。

    沈緋淚水滴落在沾滿血的劍尖上。

    沈音惋惜一笑：“幸好，你沒有封晏初那個大難不死的運氣。”

    話音剛落，鮮血飛濺，彷彿是潑在雪地上的油墨畫。

    沈緋躺在潔白的雪中，胸口窟窿源源不斷涌著血。

    她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望著灰白色的天空，淚水奪眶而出，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

    溫柔的父皇，嚴厲的母后，她的房間，她的小桃。

    還有，梅園的約定。

    沈緋氣若游絲，眼神逐漸失去光彩，輕聲呢喃：“封晏初……”

    她頭一歪，睜著眼看天，漸漸平靜了。

    死得很安靜。

    不過就是她深吸一口氣，該吐出的那口，突然停止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