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晏初嚇了一跳，迎上他怒火滔天的眼：“幹嘛？”

    沈斯弦薄唇幾乎都抿成一條薄線：“我還要問你幹嘛！你怎麼可以跟一個男的一起騎馬？！”

    沈惑也生氣：“就是就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在外面會落人非議啊？”

    沈清辭也眼眸沉沉：“初初，你現在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外面的男人都是騙子，你怎麼能揹着我們去見男人呢？萬一他把你給欺負了呢？”

    ？

    封晏初莫名其妙地指的是裴諳消失的方向：“那個是裴諳，你們沒有看出來嗎？”

    三個男人聞言一怔，表情陡然變了。

    裴諳？！

    那個意氣風發的，長相俊秀的少年郎，看起來氣場如此強大，有些陰鬱的傢伙竟然是裴諳？！

    怎麼可能？

    沈斯弦不確定地看向裴諳消失的方向：“那傢伙不就是一個小屁孩嗎？怎麼突然變得高大了很多？”

    封晏初怔怔地點了點頭：“對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我跟他一起去了一趟萬家之後，他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大人，比我都高了。”

    沈惑捕捉到了一個重點：“你剛纔去萬家了？你去萬家幹什麼？”

    她一怔，尷尬地解釋：“因為我有了一個任務，惡鬼讓我去救萬玉。”

    沈清辭很驚訝：“萬家人竟然讓你救？”

    封晏初聳了聳肩：“不僅僅讓，我還逼著他娘給我磕頭了呢，但是耍賴不給我診金，不然我還能拿到一萬兩呢。”

    什麼？！

    他們妹妹屈尊降貴給他治病，竟然不給診金？

    然後還不給送回來！

    讓一個臭小子英雄救美！

    沈斯弦狠戾地眯了眯眼：“我看萬玉是嫌命長！”

    說著他氣惱地抓住封晏初的手：“走！跟我洗手去！！”

    封晏初莫名：“啊？”

    沈惑和沈清辭特別贊同地跟在他們身後：“對！洗手！把手裏裏外外全部都洗乾淨了！那小子剛纔不是還拉著你下馬嗎？！”

    封晏初：“？？？？？？”

    沈斯弦氣鼓鼓地走在前面，“讓那個臭小子以後不許再來！氣死我了！沒事兒總惦記你幹什麼！你們兩個人是不可能的！！”

    沈惑和沈清辭：“對！不可能！堅決反對你們倆在一起！！”

    封晏初：“？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們想太多了？我沒想要跟他在一起。”

    三個人異口同聲：“沒想多！不管你怎麼想，那小子碰了你就是不行！”

    -

    裴諳極其艱難地回到房間中，渾身灼熱得厲害。

    他身體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疼痛了，但是與此相反的是有一種極其奇怪的灼熱感使得他渾身全都是汗。

    他粗重地喘息著，身上的衣服已經開始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繃。

    跟著，“撕拉”一聲響，身上的衣服驟然破裂了。

    他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醒過來。

    天已經黑了。

    裴諳口乾舌燥，從床上走下，路過鏡子時，腳步一頓。

    他轉過身，看著鏡子裡面的人。

    鏡子裡面的少年眉眼已然張開，與他十二歲時候的樣子大相徑庭。

    劍眉入鬢，鳳眸上挑，看起來得有十八十九的樣子了。

    他長大了？

    他成爲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那個藥不是毒藥，是可以讓人長大的藥？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

    外面的大慶敲了敲門：“老大！你回來了嗎？我們剛纔看到有人他們說你回來了，但是又說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你怎麼樣？”

    跟著，門被開啟，大慶笑意還掛著，一看到門內站著的人嚇了一跳——

    “你誰啊！！”

    裴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大慶從前與他身高一樣，彷彿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封晏初一直管他叫小孩了。

    看來，他現在再也不是小孩了。

    他心情甚好：“我就是裴諳。”

    大慶：“啊？”

    -

    萬家老爺和車伕驚醒過後，第一時間處理了被沈斯弦殺死的屍體。

    整個萬家都籠罩在恐懼之中。

    萬玉也心有餘悸。

    萬老爺帶去的30個家奴，全部都被一刀斃命，光是請人把屍體拉回來送走，就花了足足200兩銀子。

    而且那些喪葬費還不算。

    整個學院的大門口都已經被鮮血填滿。

    那一幕恐怕他們誰都不能忘懷。

    可偏生就在他們整理屍體的那一刻，沈斯弦這個罪魁禍首出現了。

    他一襲紅衣站在簷下，站在即將落幕的夕陽餘暉之下，光將他的整個紅衣打得微微泛着些緋色。

    所有人都因為這滿地的屍體而從後門驚慌逃離，唯有他和他身邊的幾個兄弟正正當當地站在門前。

    他的那雙眼甚至都沒有看滿地的屍體，在與封晏初說些什麼。

    封晏初眉宇間籠著一絲煩躁，被三個少年簇擁著。

    四個人就像是沒有看到這滿地的血。

    沈斯弦走在前面，黑色的皂靴輕飄飄地跨過一道道血流，然後還要轉過身來牽著封晏初的手，帶著她跨過血漬。

    彷彿這地上不是血，而是一條條髒污。

    而且他全程目不斜視，不看地上被自己殺死的屍體，甚至地上死的那些人，對他來說連狗都不如。

    不過就是一群，爛掉的，發臭的白菜而已。

    萬老爺子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閉上眼全都是那些人的死相。

    “當時太快了。”他說：“等我反應過來，我周圍的人全部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還在活著！他們確確實實是我們不能輕易動的人。”

    起碼，他們戰鬥力很強。

    萬玉多有不甘，張嘴想反駁，但一想到那個場景，突然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靠在床邊大吐特吐。

    家人臉色大變：“萬玉！”

    萬玉雙眼發黑，艱難地躺回床上喘氣。

    萬夫人當機立斷：“兒子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倘若封晏初那傢伙真的可以救回我兒，那就帶上白銀萬兩去把封晏初請回來吧。”

    萬老爺子眉心緊鎖，似乎是把自己的尊嚴和兒子的性命在心裏的天平中衡量，短暫猶豫片刻，大手一揮：“帶兩萬兩白銀去把封晏初請回來！！”

    “是！！！”

    -

    封晏初與哥哥們一同在晚上在酒館吃了飯，有些不高興地瞥向他們：“你們能不能別鬧彆扭呀？我都說了我以後不會了，再說了，當時不是事態緊急嗎？”

    非得鬧彆扭說她跟裴諳坐一匹馬。

    老說裴諳不懷好意惦記她。

    三個少年生悶氣不理她。

    她便也耍了脾氣，徑直走向前方，忽然見到自家門前有一群人在那守著。

    月光之下，遠遠看像是一排挺拔的松柏屹立在風中。

    站在最中間的萬夫人和萬老爺也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似乎已經等待多時。

    封晏初腳步滯住，直接被三個哥哥護在身後。

    萬夫人和萬老爺注意到她，迅速朝著她屈膝下跪：“請封小姐速速隨我們回一趟萬家，我萬家以白銀兩萬兩當救我兒子的診金！”

    萬夫人道：“我們全家恭請神醫封小姐！”

    家奴齊聲：“恭請神醫封小姐！！”

    封晏初：“？”

    沈斯弦：“？”

    沈清辭：“？”

    沈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