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柳如煙如何為以往的算計得意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她已經輸了，並且永遠沒有抬頭之日。

    瘋癲亂舞的柳如煙彷彿被定住，她愣怔回頭。

    “你說什麼？裴齊死了？他還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會死？是你殺了他！”

    看著柳如煙充血的眸子，蘇九卿緩緩搖頭。

    “我若要殺他，不必大費周章，他死在容國人手裏。”

    “容國人？”柳如煙彷彿在回憶什麼，片刻後，她癲狂大笑。

    “哈哈哈，容國人，報應啊，真是報應！”

    悽清的冷宮迴響柳如煙瘋魔般的笑聲，越發令人心驚。

    裴若和蘇九卿對視一眼。

    “既然我們已經問出了我們想問的，便離開吧。”

    二人從冷宮出來，柳如煙的笑聲戛然而止，眼淚奪眶而出，她跌跌撞撞跑向床幃，從床底下拿出個小匣子。

    慎重開啟匣子，裡面靜靜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玉佩，和裴齊手裏那塊玉佩剛好是一對。

    她摩挲著玉佩，眼裏露出又愛又恨的光，最後將玉佩吞入腹中。

    乾坤殿內，皇帝斜斜依靠在床榻上。

    “朕早就猜到是她，那個蛇蠍婦人不但害死了你母妃，還敢給朕下毒！”

    裴若靜立無言，心下暗想，生在皇室，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註定命途多舛，能活下來的要麼是謀略膽識都在眾人之上的精英，要麼是一無是處的紈絝。

    這些年柳如煙在後宮橫行霸道，借的不過是柳府的勢，如今該剷除的剷除了，該報的仇也算是報了。

    至於皇帝要如何處理柳如煙，那不是裴若關心的。

    久久沒有等到裴若說話，皇帝看向他。

    “你還在怨朕，因為蘇九卿的事。”

    他語氣篤定，裴若也就沒有反駁，他確實因為皇帝要殺蘇九卿而對皇帝多有怨懣。

    長長出了一口氣，皇帝似是嘆息一般。

    “不要怨為父，為父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若你執意要護蘇九卿，朕不會再動她，但你要確保無論何時，她都能為你所用。”

    想起蘇九卿對皇帝的診斷，裴若心念一動，單膝跪下。

    “父皇，您是兒臣最尊敬的人，兒臣願意鞍前馬後為你分憂。”

    “哈哈，你啊，和朕當年太像了。先回去吧，這兩日你忙壞了，回去歇息吧。”

    恭聲告退後，裴若從宮裏出來，看見蘇九卿還在廊下等他，便走上前去。

    聽到腳步聲，蘇九卿轉過身來。

    “裴若，你這麼快就出來了？父皇的身體可有好些？”

    她本以為裴若會在皇帝床榻前伺候些時候，不曾想裴若這麼快就出來了。

    天氣寒涼，裴若替蘇九卿攏了攏披風，二人朝宮門外走去。

    “有你開的藥，父皇的身體好了許多，他讓我們先回去歇息。”

    到了太子府，赤羽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來。

    看見蘇九卿和裴若好端端的站在院落裡，他明顯鬆了口氣。

    “蘇九卿，你沒事就好，聽聞陛下病重，你和太子又久久沒有回來，屬下很是擔心。”

    赤羽和明月同爲裴若自小就帶在身邊的護衛，和明月不同，赤羽對裴若的赤膽忠心天地可鑑。

    看赤羽面色不大好，裴若便知道這兩日他也是提心吊膽的，便走過去拍一拍他的肩膀。

    “讓你擔心了，應該給你送個口信回來的，沒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兩人回到房間，蘇九卿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連忙摟住裴若的脖頸。

    “裴若，你幹什麼？”

    裴若嘴角勾出一抹壞笑。

    “這幾日因為父皇的事忙的焦頭爛額的，都沒有好好抱抱我家卿兒，卿兒，你得給我生個孩子。”

    看著裴若嘴角的笑意，蘇九卿一個頭兩個大。

    “裴若，這幾日我可是累壞了，我得先好好睡一覺。”

    要生孩子這事兒裴若說過很多次了，她可一點都不想。

    剛躺倒床上，蘇九卿便扯過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往床裡面一滾，無論裴若怎麼挑逗，她都沒有動一下。

    這幾日實在太累了，堅持了一會兒，蘇九卿竟然真的睡著了。

    聽到這姑娘傳來輕微的鼾聲，裴若嘆息一聲，在蘇九卿額頭親吻一下，起身來到院中，從水缸裡打了一桶水兜頭澆下。

    皇帝身體好轉一些便立刻去了冷宮，剛到冷宮門口便聽到裡面傳出柳如煙的哀嚎。

    冷宮門口的宮女小廝見到皇帝前來，誠惶誠恐跪了一地。

    高公公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啊？”

    一個年長的宮女惶恐解釋。

    “回稟陛下，裡面是廢后發出的聲音，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廢后今日早晨全身突然疼痛不止。”

    冷宮中的罪人是沒資格請御醫診脈的，所以柳如煙是從早晨疼到了現在。

    裡面悽慘的哀嚎還在繼續，高公公低聲表示。

    “陛下，要不我們回吧？”

    皇帝看了高公公一眼，高公公立刻把頭恭敬的垂下去。

    當皇帝看到在地上翻滾哀嚎的柳如煙的時候，眯起眼眸。

    “還真是報應。”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柳如煙錯愕抬頭，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

    “陛下？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吼叫了一天，她的聲音沙啞難聽。

    皇帝居高臨下睥睨柳如煙，眼裏滿是譏誚。

    “怎麼你下的毒沒能害死朕，讓你失望了？”

    看著皇帝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的兒子卻死了，柳如煙滿眼憤恨。

    “是蘇九卿那個賤人救了你？我當初就該殺了她！”

    皇帝蹲下身來看著柳如煙。

    “可惜你永遠也沒有機會了，朕不會讓你踏出冷宮半步。”

    他本想殺了柳如煙，但看見柳如煙這麼痛苦，他突然改變主意了。

    說完這句話，皇帝轉身，衣襬被柳如煙一把抓住，皇帝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陛下，救救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幫我找個大夫。”

    這種疼她實在難以忍受了，就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她的身體。

    在巨大疼痛的折磨下，面對她憎恨的人她也不得不低頭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