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恭聲道。

    “已經有二十一天了。”

    太上皇愣怔一下，眉宇間添了幾抹愁緒。

    “二十一天啊，我感覺彷彿過去大半年了。”

    心知太上皇是擔憂裴若的安危，這才覺得度日如年。

    蘇木安慰道。

    “太上皇不必擔心，陛下用兵如神，聰慧無雙，楚國國力強盛，他們一定能平安歸來的。”

    聽了蘇木的話，太上皇眉眼舒展。

    “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回來吧，你年紀也大了，不用站著，坐下說吧，來人，給丞相備下椅子。”

    宮女很快便抬了一把椅子上來，蘇木就坐下與太上皇閒話。

    望著在湖邊玩的不亦樂乎的景煜和凝萱，太上皇滿眼欣慰。

    “景煜和凝萱可當真不錯，早慧，靈透。”

    蘇木隱下眼底的擔憂，應和道。

    “是啊，有了凝萱和景煜，你我的晚年也顯得不那麼寂寞了。”

    做了幾十年君臣的兩個老人此刻彷彿尋常老友一般相視一笑。

    夕陽的餘暉灑在湖面上，水波粼粼的水面有五彩斑斕的魚兒游來游去。

    凝萱拿著跟小竹竿釣魚，景煜則拿了一把小劍刺向湖中飛快遊過的魚兒。

    他眼疾手快，身法凌厲，刺中一條魚兒，便高興歡呼。

    “皇爺爺，外祖父，你們快看，我抓到魚了。”

    太上皇和蘇木也不由自主揚起眉眼，太上皇眯起眼眸。

    “景煜這小子活潑伶俐，相比之下，他父皇小時候可沒有這般調皮。”

    蘇木也緩聲說道。

    “卿兒小時候也是溫婉賢淑，倒是太上皇你年輕的時候性子活潑好動，景煜這是隨了你呢。”

    太上皇慈祥的衝景煜招招手。

    “景煜，你過來。”

    景煜乖巧撲進太上皇懷裏，太上皇捧起他的小臉來仔細打量一番，笑得越發和藹。

    “這眉眼與我以前確實有幾分相似。”

    景煜靠在太上皇懷中，看著夕陽隱進紅色的晚霞中，眼眸裡是濃濃的思念。

    “皇爺爺，父皇和母后什麼時候能回來？”

    太上皇柔聲道。

    “等到東南邊關戰事了結，他們就能回來了。”

    “那東南邊關戰事什麼時候能了結？”

    太上皇撫摸他腦袋的手頓了頓，面容柔和而慈祥。

    “大概很快吧，景煜和凝萱若是想你們的父皇和母后了，可以多多來宮苑找皇爺爺，皇爺爺和你們的外祖父帶你們出去玩。”

    聽說能出去，景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以前父皇和母后也經常帶我和皇妹出去玩兒，那麼皇爺爺，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太上皇這樣說，本也只是隨口哄小孩子的，可景煜卻當了真。

    看著景煜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期待，太上皇不忍讓他失望，便看向蘇木。

    “那我們明日便出去走走吧。”

    蘇木頷首表示認同。

    “那老臣回去準備一下。”

    東南邊關，赤羽和常青坐在高高的城牆上看五十里開外的離國軍旗在風中搖曳。

    常青口裏噙了一根狗尾草。

    “東南邊關歷年來都太平無事，這還是我鎮守邊關這麼多年第一次發生戰事呢。”

    赤羽將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上下拋著玩兒。

    “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與敵軍作戰，但東南邊軍的戰鬥力並不弱，首戰便大獲全勝。”

    聽了這話，常青頗為得意的揚起眉尾。

    “雖然沒有戰事，但我和二殿下常年練兵，沒有絲毫鬆懈，這才能在戰事起的時候從容應對。”

    他望向五十里開外的離國軍營。

    “不過離國國君沒有撤兵的意思，咱們東南邊關的將士們便得時刻繃緊神經，不知他什麼時候纔會退兵，倒也不是忌憚戰爭，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不知道那離皇是如何想的。”

    聽了常青的話，赤羽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離國軍營。

    “這種僵持的局面想必等陛下和娘娘回來便會有所改變了。”

    君國皇宮裏，夜深人靜後，蘇九卿便和裴若悄然朝天牢方向飛掠而去。

    他們隱藏在距離天牢門口大約七八里外的灌木叢後。

    悄然打暈兩個偷懶的守衛，換上他們的衣裳，走向天牢。

    君國老皇帝和太子縱情酒色，對宮中各處的管理並不算森嚴。

    是以穿著天牢守衛衣裳的蘇九卿和裴若輕易便混進了天牢裡面。

    他們朝關押重刑犯的重刑室走去。

    天牢裡陰暗潮溼，腐爛的血腥味混合著劣質的酒肉的味道，薰得人幾欲作嘔。

    有喝的醉醺醺的獄卒搖搖晃晃朝這邊走來，看到蘇九卿和裴若，獄卒眼裏多了幾分疑惑，將他二人攔住。

    “咦，你倆看著面生。”

    蘇九卿和裴若對視一眼，指間扣了兩枚銀針，打算悄無聲息結果這個傢伙的性命。

    獄卒圍著他倆轉了一圈。

    “你倆一定是新來的，他們就喜歡讓新來的巡視牢房，他們自己偷懶。”

    看來獄卒並未懷疑他們的身份，裴若壓低了聲音。

    “對，我們是新來的。”

    那獄卒醉醺醺的笑。

    “新來的，不用這麼老實，馬馬虎虎看一下就好了，天牢守衛森嚴，能發生什麼事兒。”

    說罷，便跌跌撞撞朝外面走去。

    他倆繼續朝裡面走，走到重刑室門口，守衛攔住他們。

    “這裏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沒有陛下或者太子殿下的命令，閒雜人等是不能進去的。”

    蘇九卿早有準備，她拿出從君辰時殿裡順出來的令牌在獄卒面前晃了晃。

    看見那令牌，獄卒的神情恭敬了許多。

    “原來是殿下的意思，二位請進。”

    守衛將重刑室的門開啟，蘇九卿和裴若二人走了進去。

    重刑室就關押了離國的那兩個護衛，第三人的白骨還留在水池裏。

    裡面發黴的血腥味薰得人幾乎暈厥，守衛都在外面，裡面不肯有人進來。

    這倒是方便了他倆行事。

    二人來到兩個奄奄一息的離國護衛面前，蘇九卿用銀針將他二人救醒。

    醒過來的離國護衛眼裏迸射出仇恨的光。

    蘇九卿壓低聲音。

    “我們不是君國人，是受了離皇所託前來告訴你們，明日你們便裝作答應君辰時的要求，隨他前往兩國戰場，到了戰場上便將事情的真相大聲告訴所有人。”

    聽到離皇，兩人的眼睛亮了亮。

    “你們當真是離皇派來的？”

    蘇九卿神情嚴謹。

    “是離皇讓我們來的，他讓我們告訴你們，要當著三軍的麵拆穿君辰時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