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幾道暗影悄無聲息躍入柳閣老府中，不多時又從府中出去，全程沒有驚動任何人。

    朝陽從天際山後躍起，金色光芒灑遍大地。

    一聲高亢的尖叫從柳閣老府中傳出，柳如玉看著自己光禿禿的右臂失了神。

    “我的右手，我的右手不見了！”

    因為恐懼，他的嗓門又尖又細，府中上下齊齊一個激靈，連忙往柳如玉居住的院落跑去。

    柳老夫人住的近，最先趕到，當看見柳如玉斷掉的右臂和滿地鮮血的時候，她直接暈了過去。

    身側丫鬟連忙掐她的人中，柳老夫人悠悠轉醒，臉色慘白的看著柳如玉被斬斷的手。

    “快，快去叫老爺！”

    隨從飛奔前去追趕柳閣老。

    去上早朝的路上，柳閣老坐在轎攆中思索著待會兒怎樣控訴六皇子的恃寵而驕才更有感染力。

    身後有人呼喊他。

    “老爺，等一下，老爺！”

    轎攆停下，柳閣老掀開轎簾，不耐煩的擰起眉頭。

    “沒看見我正要去上早朝嗎？什麼事這麼慌張？”

    隨從滿頭大汗。

    “老爺，家裏出事了。”

    “天大的事也等老夫上完早朝再說！”

    “公子的右手被人斬斷了！”

    “什麼？”柳閣老驚愕。

    “回府！”

    轎攆在門口停下，柳閣老聽到裡面傳來柳如玉慘絕人寰的哀嚎，眉宇間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當他看見柳如玉的慘狀時，後退兩步，扶著門框才站穩。

    滿地鮮血，柳如玉的右手被人齊手腕處斬斷，斷掉的手掌被人撿起來了，呈放在桌邊的匣子裡。

    “爹，我的右手沒了！”

    柳閣老怒喝。

    “這是誰做的？誰做的！”

    滿院無一人敢說話，柳如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孩兒昨晚一點感覺也沒有，今天早上醒來一看，右手就被人斬斷了，爹，你可一定要為孩兒做主啊。”

    他中年得子，捧在手心裏的柳府獨苗就這麼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斬斷了右手，這口氣柳閣老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府中護衛統領何在！”

    護衛統領上前。

    “老爺。”

    一巴掌清脆甩在他臉上，柳閣老氣的臉色發白，護衛統領立刻跪下去。

    “老爺，昨夜我們巡邏時並未發現異常。”

    “沒有異常？難道我兒是自己將自己的手斬下來的嗎？”

    護衛統領腦袋深深垂下去，柳閣老眼睛佈滿紅血絲。

    “來人！將這個護主不利的狗奴才拖下去仗責三十大板，攆出府去。”

    接著又看向嚇傻了的滿院下人。

    “你們還愣著幹嘛，趕緊找大夫！”

    朝堂上，眾大臣齊聚，等著皇帝早朝，裴齊站在百官之首，有意無意看向裴若，面上難掩得意。

    昨日他和柳閣老商議好了，今日定要將裴若當街毆打柳如玉一事鬧大，這朝堂上大半都是他們的人。

    屆時面對滿朝文武的指責，他倒要看看裴若如何能下得了臺。

    裴若察覺到裴齊的目光，想必他昨日去了一趟柳閣老府，想出了對付他的法子，今日纔會這般得意吧。

    只是恐怕要讓他失望了，柳閣老現在估計忙的抽不開身了吧。

    高升的太陽將大殿照耀的金碧輝煌，裴齊面上的得意之色轉變為焦慮，他頻頻朝外面張望。

    然而直到高公公的聲音響起。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還依然沒有看見柳閣老的蹤跡，眼看著皇帝就要退朝，裴齊再也忍不住。

    “父皇，等一下。”

    皇帝正準備起身，聞言又坐了下來。

    “太子有何要事啟奏？”

    裴齊看著柳閣老的位置空蕩蕩的，又看了看一臉正色的裴若，實在不甘心就這樣錯過將裴若推下水的機會。

    “啟稟父皇，兒臣昨日看到六皇弟當街毆打柳家公子，作為皇室子弟，這樣恃寵而驕，目無王法的毆打他人，此舉是否有欠妥當？”

    皇帝拖長了尾音。

    “哦，有這等事？六皇子，你如何解釋？”

    裴若看一眼裴齊，聲音冷靜而平穩。

    “皇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昨日外出，正巧遇見那柳如玉當街強搶民女，民女不從，還要將那民女毆打致死，皇子腳下怎能任由這等無法無天的紈絝胡作非爲，便出手教訓了他。”

    皇帝眉眼深沉。

    “當街強搶民女，竟然還有這等事，柳閣老何在？”

    沒想到皇帝直接問罪了，只是罪的不是裴若，而是教子無方的柳閣老，裴齊急了。

    “父皇，你不要聽六皇弟一面之詞，分明是他無故毆打那柳如玉。”

    裴若滿臉正色，字句鏗鏘。

    “皇兄，當時我出手救下那無辜民女的時候，街上許多人都看著，是否是一面之詞，皇兄可以派人去調查。”

    有朝臣附和。

    “是啊，事情發生在皇城，青天白日，目擊者不在少數，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一探便知。”

    “六殿下到底是路見不平，還是無故打人，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都不能妄下決斷的。”

    這些大臣言語間都是維護裴若的意思，裴齊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正要說話，皇帝沉沉開口了。

    “好了，此事朕會派大理寺調查，等事情真相出來，朕自會有決斷，退朝！”

    六皇子府邸中，一個丫鬟跪在蘇九卿面前。

    “皇妃，奴婢昨日掉了一枚玉佩，那是亡母留給奴婢的唯一的念想，懇求夫人派人隨奴婢去找找吧。”

    這丫鬟便是她昨日救回來的乞兒，她為她取名為知秋，有一雙會挽髮髻的巧手。

    “既是你亡母留下的，對你意義非常，我便帶人隨你去找找。”

    知秋感動的連連磕頭。

    “多謝皇妃，皇妃的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看著知秋微紅的額頭，蘇九卿蹙眉。

    “知秋，以後不用動不動就磕頭。”

    她那塊玉佩想必是昨日在街上弄丟的，一天一夜過去，找到的機會不大，但蘇九卿還是決定帶人陪她去找找。

    出了昨日那樣的事，裴若便將護衛赤羽給她了，此時赤羽就在門外候著。

    走出房間，蘇九卿看向赤羽。

    “赤羽，你帶幾個人隨我去街上一趟。”

    出了府門，前往昨日和柳如玉起了爭執的地方。

    “大家在這附近找找有沒有拇指大小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