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裴若也想起欲言又止的高公公，當時是皇帝不讓他說的，這樣看來皇帝或許真的知道是誰給他下毒。

    他眉頭一皺，轉身就要再往皇宮去。

    “我這就去找父皇問個明白。”

    卻被蘇九卿一把拉住。

    “若是父皇想說，方纔就說了，裴若你想想，究竟是什麼人能讓父皇維護？”

    裴若沉默了，普天之下能讓帝王動容的也只有他的孩子了。

    他們兄弟幾個，二皇子常年駐守邊疆，四皇子是和他們一路回來的。

    那麼留在皇帝身邊的也只有一個裴泠兒了。

    莫非是她？裴若眼神狠厲，暗暗握緊了拳頭。

    兩人繼續朝太子府的方向走去，雪花落了二人滿頭滿身，彷彿披上素裝。

    雪花落在蘇九卿纖長的睫毛上，她睫毛微微顫動，雪花便飄揚著落到地上，隱藏到萬千雪白之中。

    她知道此刻裴若心裏一定難受極了，便握起裴若的手。

    “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未免打草驚蛇，此事只能暗中調查。”

    裴若目光比這冰雪更寒冷。

    “若真的是她，我不會放過她！”

    公主殿內，得知裴若和蘇九卿回來後便去了乾坤殿請安。

    一開始裴泠兒還惴惴不安，擔心蘇九卿發現端倪。

    轉念一想，那神秘的黑袍人將藥粉交給她的時候便說過，此毒無色無味，別說是宮廷御醫，就連蘇九卿也察覺不到。

    等到裴若和蘇九卿離開皇宮，也沒有人前來責問她，裴泠兒便徹底放心了。

    看來那人說的果然沒錯，這種毒就連蘇九卿都察覺不到。

    只等皇帝毒發，她便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皇帝，屆時不論是讓裴若迎娶自己還是讓皇帝將皇位傳給她，都是輕易而舉的事了。

    這般想著，裴泠兒喜上眉梢，彷彿她已經登基為帝，奉裴若為皇夫了。

    看窗外雪花飄揚，她腦海裏浮現出裴若的身影，便忍不住想要去見他。

    “來人，替本殿梳妝，備馬車。”

    精心打扮的裴泠兒彎腰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前往太子府。

    回到太子府中，知秋連忙迎了上來，將溫好的湯婆子交給蘇九卿。

    “殿下，太子妃，瞧你們在冰天雪地裏走了一遭，都快變成雪人了，快將溼衣裳換下來吧。”

    她接過蘇九卿換下來的白狐披風將火狐披風遞給蘇九卿，赤羽接過裴若脫下來的披風，將手裏乾淨的披風遞給他。

    “不必了，本殿並不覺得十分寒冷。”

    說罷，裴若便大踏步走向書房。

    看了看手裏的披風，又看看關上的書房門，想起從容國出發後，裴若便不停催促趕路，赤羽便看向蘇九卿。

    “太子妃，太子神情不大對，是不是宮裏出事了？”

    思忖一番，未免引起惶恐，蘇九卿便隱瞞皇帝被人下了傀儡術一事，只說。

    “他可能是太累了，讓他歇息一下就好了。”

    頓了頓，她看向知秋。

    “知秋，將府裡的古醫書都找來。”

    “奴婢遵命。”

    她舉步朝主院走去，才走了兩步，門外小廝進來稟告。

    “太子妃，五殿下的轎攆停在府門外，說要見見太子。”

    自從發生了城隍廟那件事後，裴泠兒便鮮少出門，今日能主動來太子府，倒是反常。

    她來的正好，她便試探一番。

    “讓她進來吧，將此事稟告給太子。”

    等裴泠兒在知秋的帶領下到了前堂，茶水和茶點早已擺上了。

    裴若端坐在上首，面容冷凝，蘇九卿微微欠了欠身子。

    “多日不見，五皇姐的氣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

    從走進大堂那一刻起，裴泠兒的視線便一直落在裴若身上。

    終於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容顏，裴泠兒恨不得撲到裴若懷中。

    她明白時機還未到，便也強忍著剋制住內心的衝動。

    聽了蘇九卿的話，裴泠兒驕傲的將眉毛一挑。

    “沒有看到本殿面色蒼白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你失望了。”

    面對裴泠兒尖利刻薄的回擊，蘇九卿並不在意。

    她喝一口茶，溫和勾唇。

    “這是今年的新茶，天山雪芽，五皇姐你嚐嚐。”

    裴泠兒不再理會蘇九卿，只把一雙眼睛看著裴若。

    “六皇弟，你這一路走來，累壞了吧，我命人為你準備了一些天山雪蓮和千年人蔘。”

    隨著她話音落下，隨行的宮女將雪蓮和人蔘奉上。

    看一眼那上好的雪蓮人蔘，裴若轉動著手裏的白玉茶盞，神情冷凝。

    “聽說我們不在皇城的這段日子，五皇姐照顧父皇頗為盡心盡力。”

    這話聽在裴泠兒耳中便是誇讚了，她喜不自禁。

    “我也是父皇的女兒，承蒙父皇厚愛，將我撫養長大，我自然應該在他面前儘儘孝心的。”

    “皇姐每日裏在父皇跟前伺候，怎會不知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聞言，裴泠兒神情一滯，惶恐猜測，裴若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們察覺出了端倪？

    面上卻還強裝鎮定。

    “御醫每日都請平安脈，父皇的身體安康著呢，六皇弟多慮了。不過近日父皇確實嗜睡了一些，我也很擔憂，正好六皇妹回來了，可以替父皇開一副藥方，穩固身子骨。”

    她裝的彷彿當真不知情一樣，但據他們分析，這宮裏能神不知鬼不覺給皇帝下藥，並讓皇帝維護的也只有裴泠兒了。

    瞧著裴若眉宇間寒意更甚，蘇九卿便將糕點往他面前推了推。

    “這糕點很不錯，你嚐嚐。”

    迎上蘇九卿的眸子，裴若明白了她的意思。

    便緩和了神色，看向裴泠兒。

    “這段時間多虧了五皇姐照顧父皇，我在這裏謝過五皇姐了。”

    聽了這話，裴泠兒才暗暗鬆了口氣。

    她身子往裴若那邊傾了一些。

    “都是自家人又何必說這些話，再說了，你不在皇城，我替你照顧父皇盡孝道不是應該的嗎？”

    她這話聽起來不像是以皇帝養女身份照顧皇帝，而是以裴若身邊人的身份來照顧皇帝了。

    聰慧如裴若自然一下就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養育之恩大於天，父皇當初將你從戰場帶回來當做親生女兒一般撫養，到他年老了，你能這樣照顧他，想必父皇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