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尚統領嘴角抿起的無奈，蘇九卿瞭然。

    皇宮之中，皇帝為尊，誰能得帝王恩寵誰便能橫著走。

    那貴妃這般囂張跋扈，皇后這些年過的很憋屈吧。

    想來皇后為人不錯，蘇九卿對皇后生出幾分同情來。

    繼而聯想到自己，裴若將來是要登基為帝的，他也會有後宮佳麗三千，又不由得慶幸自己及早從這場感情裡抽身。

    耳側響起尚統領的聲音。

    “蘇大夫，到了。”

    蘇九卿抬眼一看，這裏就是皇后居住的棲梧宮了。

    皇后在院裏沏了茶，抬手招呼蘇九卿過去。

    “蘇大夫，這裏來。”

    來到皇后面前，蘇九卿正要彎腰行禮，皇后笑意盈盈托住她的手肘。

    “蘇大夫不必多禮。”

    拉著蘇九卿坐下，皇后給她倒了杯茶。

    “讓蘇大夫受驚了，本宮一得到訊息便立刻派尚統領去找你了，萬幸你沒有受傷。”

    棲梧宮屋簷上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振翅欲飛。

    “皇后娘娘，你既然知道貴妃在宮裏胡作非爲，為何不出麵給她些教訓，你纔是這後宮的女主人。”

    皇后眉宇間籠罩了濃濃的哀愁，說出的話和尚統領方纔一樣。

    “陛下寵愛她，如今三位皇子一個都沒能從戰場上回來，皇室血脈便只剩下她誕下的長公主，陛下對她更為寵愛了。”

    看著皇后眉宇間的無奈，蘇九卿不禁感慨。

    “皇宮雖是天下極富貴之地，但其中的心酸無奈也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看皇后兩鬢已見白髮，蘇九卿眸光驀地柔軟。

    “這些年，娘娘你過得很辛苦吧。”

    這句話讓皇后驀地紅了眼眶，她拿出錦帕擦拭眼角淚水。

    “生在官家，又有哪件事能自己做主呢？這些年我在宮中處處謹慎，事事小心，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活到了現在。”

    寒風吹過，樹枝上的積雪撲簌簌落下，皇后不由自主的握著蘇九卿的手。

    “蘇大夫，本宮一看你就覺得親切，或是前世的緣分吧。後宮之中爾虞我詐，本宮這些年日夜膽戰心驚，不敢有片刻鬆懈，但是看見你，就覺得無端的心安。”

    皇后生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良善之人。

    “皇后娘娘，我觀你體態氣色，不像是難有身孕之人，不如讓我替你把把脈，調理下身子。”

    若是身體調理好了，或許還能有孕，若是能一舉得男，那麼她日後在宮中也纔能有所依仗。

    皇后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便將手腕伸出來。

    “那便有勞蘇大夫了。”

    替皇后把脈過後，蘇九卿眉頭擰起。

    “娘娘，你這脈象是中毒之象，這些年替你診脈的御醫難道沒有察覺嗎？”

    皇后大驚。

    “中毒？可本宮身體康健，就連風寒也不曾得過。平安脈倒是請過，但御醫表示本宮身體並無大礙。”

    說到這裏，皇后頓住了，後宮之中要收買幾個御醫本就是尋常事。

    她試探著問道。

    “本宮多年不孕，跟這個有關？”

    “對，你的身體早年被毒素侵蝕，毀了根本，以至於很難受孕。”

    聽了蘇九卿的話，皇后再次紅了眼眶。

    “本宮原以為是自己福薄，沒想到是被奸人所害。”

    看皇后期期艾艾的模樣，蘇九卿心有不忍。

    “皇后娘娘，你的寬宏大度只會讓小人得寸進尺，有時候該反擊便應該反擊的徹底。”

    旁邊的尚統領也表示贊同。

    “我覺得蘇大夫說的對，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纔會被人這般欺負，你分明纔是這後宮的女主人，卻過得像是寄人籬下一般，舉步維艱，膽戰心驚。”

    聽了他二人的話，皇后的眼神逐漸堅毅。

    “這些年，後宮之中誕下皇子的那兩位嬪妃先後早逝，而那位裴鈺皇子的生母遠在楚國，其他嬪妃都不太受寵。”

    皇后沒有說下去，不過看她的神情已然有了答案。

    蘇九卿替她將沒說完的話說出來。

    “唯有誕下長公主淑容的那位貴妃這些年獨得聖寵。”

    所以，最有可能暗害皇后的便是那位貴妃。

    皇后眼神黯淡。

    “她是本宮的陪嫁侍女，一次陛下醉酒寵幸了她，她因此受孕誕下長公主。本宮膝下無子嗣，對淑容長公主便跟親生的一般。”

    尚統領上前一步，握緊拳頭。

    “姐姐，那個女人就是因為有你的縱容纔有恃無恐，這些年在後宮裏橫行霸道，如果真的是她害你，我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從皇后的描述中，蘇九卿隱約猜測，令皇后不孕的便是那貴妃。

    因為她知道皇后若是沒有子嗣，纔會對她的孩子視如己出。

    她平靜的眸光看向皇后。

    “後宮人心深似海，容不下心慈手軟之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纔是生存之道。”

    被蘇九卿的堅定所感染，皇后也下定了決心不再退讓。

    “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當年的事要如何調查呢？”

    看著皇后溫潤和善的眉眼，蘇九卿思忖一番。

    “我有辦法，今晚我會讓她自己吐露出當年的事。”

    皇后有些擔憂。

    “蘇大夫有什麼法子？”

    蘇九卿眉宇挑起高深莫測的弧度。

    “我自有妙計，到時候還請尚統領隨我走一趟。”

    “為皇后姐姐調查當年中毒一事，我義不容辭。”

    當下蘇九卿便叮囑一番，回到濟世醫坊。

    看她翻箱倒櫃的找藥材，月無痕依靠著門框，眯起眼眸。

    “怎麼，皇宮那位病入膏肓了，需要找特殊藥材救治？”

    “不是。”

    蘇九卿一邊配藥一邊將皇后的事跟月無痕簡短描述一番。

    “那貴妃刁鑽狠毒，若是將來容皇逝去，她依靠著淑容長公主在宮中作威作福，皇后估計活不了太長，我此番調查當年皇后中毒真相，就當是報答她兩次替我解圍的恩情吧。”

    說話間，藥材已經配齊了，蘇九卿將藥材一股腦兒倒進鍋裡熬煮。

    月無痕走上前來。

    “我同你一起去。”

    “好，有你在也能多個幫手。”

    熬煮到湯色透亮的時候，蘇九卿便將藥湯倒進瓷瓶裡，封號塞子，揣進懷中。

    “夜黑風高，這個時候進宮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