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皇帝最大的讓步了，裴泠兒大喜。

    “多謝父皇。”

    皇帝神色凝重的看向垂首侍立的高公公。

    “去六皇子府邸一趟吧。”

    六皇子府邸後院，蘇九卿斜斜倚靠在美人榻上，吃著多汁的水蜜桃，饒有興致看裴若練劍。

    不得不說，這裴若身材還是不錯的，寬肩窄腰長腿，劍勢如虹，俊美無雙。

    旁邊的護衛赤羽看一眼蘇九卿。

    “皇妃，請把你的口水擦一下。”

    “唔？”蘇九卿下意識抬手摸向自己嘴角，察覺赤羽這是在揶揄自己，便將手裏的桃核朝赤羽丟去。

    “好你個赤羽，竟然敢騙我。”

    赤羽身子一偏，避開桃核，冷峻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另一個護衛明月從外面進來。

    “六殿下，六皇妃，高公公來了。”

    高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一般是來傳皇帝旨意的，裴若將劍遞給明月。

    不多時，高公公便從外面進來了。

    “奴才見過六殿下，六皇妃。”

    這位高公公從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便跟著他，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了，就算是皇子公主見了他，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但高公公的厲害之處便在於不會恃寵而驕，面對皇族，他的腦袋永遠是微微垂著的，神態永遠是恭敬的。

    最關鍵的是他忠心，伺候皇帝，他心裏眼裏就只有一個皇帝。

    裴若快步上前，親自攙扶起高公公。

    “高公公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在裴若面前，高公公始終微微彎著腰，恭聲道。

    “六殿下，陛下請你進宮一趟。”

    皇帝一般不會找他，裴若眯起眼睛。

    “高公公可知父皇找我是爲了何事？”

    高公公的腦袋垂的更低了一些。

    “請殿下贖罪，老奴只負責傳話，其他的一概不知。”

    這高公公雖然時刻在皇帝身邊伺候著，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悶葫蘆。

    回頭看向蘇九卿，裴若朝她伸出手。

    “卿兒，走吧。”

    “陛下只讓六殿下一人前去，並未宣見六皇妃。”

    聞言，裴若目光深邃了一些，便對蘇九卿道。

    “那我去去就回來。”

    蘇九卿頷首。

    “你快去吧，別讓父皇等急了。”

    隨高公公到了乾坤殿門口，高公公揚聲道。

    “陛下，六殿下來了。”

    裡面傳來皇帝略顯疲憊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高公公替裴若推開門。

    “六殿下，請吧。”

    等裴若進去後，高公公便將殿門關上了。

    裴若這才發現裴泠兒也在場，她額頭纏了白布，隱約有血跡滲出來。

    “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揉了揉眉心，示意裴若坐下說話。

    以前他身子弱，面見皇帝，他素來可以坐著。

    坐下後，裴若的視線在裴泠兒身上快速滑過。

    “父皇宣兒臣來，所為何事？”

    皇帝的視線不經意掃過裴泠兒，越發頭疼了。

    “裴泠兒，你自己跟裴若說吧。”

    此事跟裴泠兒有關？裴若不動聲色看向裴泠兒。

    只見裴泠兒滿眼欣喜。

    “裴若，我已經向父皇請旨，讓父皇把我嫁給你了。”

    聽了這句話，裴若手裏的茶盞一晃，差點落在地上，他將茶盞放在桌上，端正了顏色。

    “五皇姐莫不是在拿我開玩笑？”

    裴泠兒面上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裴若，我喜歡你，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了，我要嫁給你。”

    看著裴泠兒眼裏興奮的光，裴若明白他父皇為何會頭疼的直揉眉心了。

    “五皇姐，你我是姐弟，此事有違人倫道德底線，今日這些話，我就當你沒說過。”

    裴泠兒面上笑意凝固。

    “你拒絕我？你不肯娶我？你知道的，我並非真正的皇族，你我之間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只要父皇將我的真實身份昭告天下，我們成親便是天經地義之事，不會違揹人倫，更不會被人恥笑。”

    看她的認真的模樣，裴若頭疼的揉著眉心。

    “五皇姐，我對你從來都像是對姐姐一樣的，沒有半點兒女私情，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為什麼？你能娶蘇九卿，為何不能娶我？”

    從未想過裴泠兒竟然想嫁給他，裴若震驚之餘，努力組織著措辭。

    “五皇姐端莊溫雅，才貌雙全，想必將來的夫君亦是人中龍鳳。”

    不等他說完，裴泠兒便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要別人，我就想嫁給你。”

    面對裴泠兒殷切目光，裴若將求救視線看向皇帝，皇帝給了他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這事兒並不光彩，就算裴泠兒不是真正的皇族，但她當了五公主這麼些年，突然有朝一日成為六皇妃，定然會被天下人詬病。

    此事若是皇帝能阻攔，想必也不會讓他親自前來了，想到這裏，裴若字句清晰且明確。

    “我對五皇姐從未有過兒女私情，也絕對不會迎娶你，還請五皇姐死了這份心吧。”

    被裴若言辭拒絕，淚水在裴泠兒眼中打轉。

    皇帝適時說道。

    “男婚女嫁，講究你情我願，既然裴若不願意，那麼泠兒你也不能強求。”

    頓了頓，皇帝繼續說道。

    “日後父皇會為你覓得良婿，今日之事權當沒發生過，你先退下吧。”

    離開之前，裴泠兒幽怨看了裴若一眼，裴若頓覺頭又開始疼了。

    “皇兒，你最近身體可有好些？南國敬獻了兩根千年人蔘，待會兒朕便讓人給你送到府上。”

    皇帝的聲音疼愛中帶了些悲傷，離裴若二十歲越來越近了。

    “承蒙父皇厚愛，兒臣府上諸多名貴藥材，這兩根人蔘便留給給父皇補補身體吧。”

    皇帝目光悲憫。

    “當年是朕疏忽了，纔給了賊子可趁之機，如今父皇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他知道對於他和他母妃當年一事，皇帝一直愧疚在心，他不忍看皇帝一直內疚，便出言寬慰。

    “人各有命，父皇不必將此事記掛在心上，就算母妃在天有靈，也不會怨父皇的。”

    提起裴若早逝的母妃又勾起了皇帝的傷心過往，他對裴若揮揮手。

    “你先回府吧。”

    “兒臣告退。”

    當裴若從乾坤殿出來，一直沒有離開的裴泠兒走了上來。

    “裴若，你不肯娶我，是不是因為蘇九卿？”

    迎上裴泠兒怨憤的眼，裴若面容冷峻。

    “此事與卿兒無關，就算沒有卿兒，我跟五皇姐之間也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