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皇帝和蘇九卿的神情，裴若覺得他們之間的這個約定不簡單，而且跟自己有關。

    便看向蘇九卿。

    “卿兒，你和父皇之間究竟有什麼約定？”

    見他問起，蘇九卿自然不能說實話的，正想著如何搪塞過去，便聽皇帝笑著說道。

    “此番西北一役能大獲全勝，你二人居功至偉，朕早已設下慶功宴，快走吧。”

    說完，便攜著裴若朝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滿朝文武都在，紛紛端起酒樽向裴若敬酒。

    趁著此次西北一役大獲全勝，他們對裴若極盡讚美之詞，生怕說的少了，便被旁人比下去。

    其實他們的話裴若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他還在想著皇帝與蘇九卿之間究竟有什麼約定。

    倒是一旁的蘇九卿來者不拒，這葡萄美酒甘甜味美，甚是不錯。

    許是喝多了就，她臉頰醇紅。

    見狀，裴若便接過她手裏的酒樽。

    “卿兒，這酒後勁大，你不能再喝了。”

    將身子斜斜依靠在裴若懷中，蘇九卿笑著去拿酒杯。

    “這酒酒勁不大，況且我是千杯不醉。”

    裴若替她喝了杯中酒，一個眼神讓前來敬酒的達官貴婦紛紛退下了。

    “你不是貪杯之人，卿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裴若，此次一戰，那些死在戰場上的人永遠回不來了。”

    她語氣低沉。

    “我看見一個個年輕的臉龐在我面前倒下，他們還很年輕，如果不是戰爭，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的家人永遠等不到他們了。”

    宴會上笙歌燕舞，美酒佳餚，觥籌交錯是太平盛世的模樣，但這太平盛世是萬千將士用鮮血換來的。

    這裏的熱鬧繁華與西北戰場的蒼涼戚怨形成鮮明對比，無法言說的悲哀在蘇九卿心裏蔓延開來。

    就算是再烈的酒也無法澆滅這濃的化不開的愁緒。

    看著懷裏姑娘眼裏的悲傷，裴若心念一動，他的姑娘心懷天下，他的姑娘如此善良。

    “卿兒，人世就是這樣，有慾望就會有徵戰，就會有流血，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許是喝了酒，蘇九卿今晚格外多愁善感。

    “可是他們連名字都不會留下。”

    容國皇宮冷清寂靜，容皇枯坐在龍椅上，面上沒有往日生機。

    皇后陪著他，看他新長出來的鬍鬚裡添了幾分花白，滿是心疼。

    “陛下，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要想法子應對纔是。”

    容皇茫然抬眼。

    “容國的五十萬大軍悉數被殲滅，現在的容國岌岌可危，九洲任何一個國家動動手指都能讓容國土崩瓦解。”

    “陛下擔心的何嘗不是臣妾所擔心的，臣妾這裏有一計，或許可以一試。”

    “皇后有何良策？”

    皇后附在容皇耳側低語幾句。

    容皇邊聽便點點頭。

    “此計甚妙，倒是可以一試。”

    窗外寒風呼嘯，容國氣候惡劣，到了冬季更是大雪冰封萬里。

    “再有幾天大雪便會封山，讓長公主早些準備啟程吧。”

    宴會過半，皇帝收到一封密信，展開看了之後，眼眸深邃眯起。

    宴會結束後，他將裴若叫到乾坤殿。

    “這是容國的求和信，此次帶使臣前來拜訪的是容國的淑容長公主。”

    裴若將求和信看完，抬眼看著皇帝。

    “父皇，既然是求和信，我們便接受了吧。”

    皇帝眉眼微動，眼裏顯出帝王睥睨天下的氣勢。

    “容國五十萬大軍盡數被殲滅，若是此時朕派兵攻打容國，想必不出十日便能攻進容國皇宮。”

    皇帝的意思裴若明白，皇帝想吞併容國。

    但戰事一起，又會死傷無數，他想起了宴會上蘇九卿悲憫的雙眸。

    “父皇，兩國和平至關重要，信上也說了，容國願意每年給楚國上貢黃金十萬兩，上好的布帛五萬匹，良駒十萬匹，兒臣覺得可以接受。”

    聽他說完，皇帝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

    “裴若，你還是心軟了一些。不過既然你是這個意思，朕便也尊重你的決定。”

    畢竟容國經此一戰實力大減，能向楚國俯首稱臣，每年進貢倒也是不錯的。

    如果容國不聽話，那麼屆時楚國再派兵攻打也一樣能輕易將容國拿下。

    回到太子府，夜色已深，他在火爐旁烤了一會兒，將身上的寒氣都烘乾了才上床。

    “你回來了？”

    垂眼便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裴若驚訝挑眉。

    “往常這個時候你早就睡得很沉了，怎麼今日還醒著，是專門等我嗎？”

    “本來已經睡著了，聽到你回來便又醒了，父皇找你說什麼？”

    裴若便將容國派淑容長公主前來求和一事告訴了蘇九卿。

    聽完，蘇九卿的注意力落在那淑容長公主身上。

    “容國那麼多使臣，為何要派淑容長公主前來？”

    這一點就連裴若也沒細想過。

    “或許容國覺得派個皇族前來，更顯得虔誠吧，畢竟容國已經沒有皇子了。”

    這個理由倒也能說的過去，不過蘇九卿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容國經此一戰，實力大減，失去了軍隊庇護的容國便是一隻待宰的肥羊。要想在九洲立足，最好的法子是與強國聯姻。”

    看蘇九卿一本正經分析的模樣，裴若嘴角笑意漸漸擴大，他用食指刮一下她的鼻尖。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你擔心長公主是來聯姻的，你擔心我會娶她？”

    看著裴若得意挑眉的模樣，蘇九卿認真看著他的眼眸。

    “你會嗎？”

    “不會，我裴若此生只會有你一位夫人，我要給你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卿兒，除了你，我不會再接受任何人。”

    他的承諾讓蘇九卿心中擔憂消散了一些，她拱進裴若懷裏。

    “時辰不早了，該睡覺了。”

    擁著她柔軟的身子，鼻端是特屬於她的芬芳，裴若睡意全無。

    他將蘇九卿摟的更緊了些，幾乎要緊懷裏的人兒揉進身體裡。

    “卿兒，睡不著了。”

    可蘇九卿睡得著啊，她迷迷濛濛的推開裴若的臉。

    “別鬧了，很困。”

    這個時候，裴若怎麼允許她犯困，自然又是一夜無眠。

    容國的使臣來的極快，不出三日已經到達西北邊境，楚國皇室也收到了訊息。